发信人: jianghong18(纯爱手扎)
整理人: rainny(2001-07-31 17:01:0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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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纳兰性德《蝶恋花》
时值四月中春,林间白花开放,桃红绿柳,另人观之不尽。蜜蜂对对携香而去,蝴蝶双双扑面迎来。这就是江南水乡美称宜城的安庆府。相传,东晋诗人郭璞过此,曾赞曰“此地宜城”,故安庆府又被美称为宜城。
我牵着心爱的宝马乌龙驹四下欣赏着眼前美不胜收的良景。乌龙驹本是大将军赵乐的坐骑,只因为我帮他杀了徽州匪盗头子陈莽,赵乐是个性情中人,他大破徽州盗匪后,便将乌龙驹赏赐与我。朝廷赏赐给赵乐一栋豪华的宅邸在长安,以及江南沿江肥沃的千顷良田,和江淮节度使的官衔。赵乐曾挽留我与他共为朝廷效力,我不习惯官海中的浮沉噪世,谢绝了他的好意。
虽四下景观优美,但仍稍让我感到一丝寂寞。自离开徽州后,几乎没有任何能让我提的起精神的事物。
“小蝶!要下雨了,陪姥姥回家吧!”声音似乎很远,但我听来似乎却很近。的确,炼武之人的五官就是比普通人的五官要发达些。
“姥姥,不嘛!你骗人,这天依旧是蓝蓝的,这地也依然潮潮的,蜂儿们还在天上携着花香来来往往,蚂蚁也在地肤下安歇,怎么可能会下雨呢?”好柔美的声音!我不禁遁音四处找着说话的姑娘。
“姥姥没骗你,真的要下雨了,蚂蚁虽然没有搬家,蜜蜂也仍在劳动着,但姥姥明白,这天要下雨了,而且!会是场世间少有的大暴雨!回家吧!姥姥身子骨没你那么棒……咳……咳……”
“姥姥!你没事吧?我们回家,待会若真是下雨了,那可真对不住您啦!”
“乖孙女!姥姥没白疼你,我们走。”
在安庆待了两天了,特别是这美景中。“吁!”乌龙驹踏着前蹄撕鸣着。这雨下了也足有两天了。“滴答……”水滴顺着石顶一滴一滴的落下了。仅两天,这水滴便滴穿了那块石头。
逼与这场突来的大暴雨,我无奈躲进了这个洞穴里。洞穴也不深,但也容的下我和乌龙驹。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到无所谓,到是替乌龙驹担心起来,它也两天没吃过草了。
两天前,自从听见那名唤小蝶的姑娘的声音后,我便在也没听到了。我找了好久,依然没有找着。
没想到被小蝶称做姥姥的老妇人却预算准了这场雨,当然,是这场雨害的我待在这洞穴里两天了。
“乌龙,肚子饿了么?”我抚摸着乌龙驹长长的马鬃。
“吁!”乌龙驹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一般,轻轻的叫了声,接着又乖巧的伏在我身旁舔着我放在大腿上的左手。
“唉!看来你是真的饿了,倘若你仍呆在赵乐大将军身边,就不会陪着我这浪子挨饿。”乌龙一个劲的舔着我的手,无比忠心的模样叫我心痛——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
洞穴口的石檐上流着一道水帘,水帘外的雨时猛时弱的下着,水帘自然显的很脆弱。洞穴外的泥土以被两天来的暴雨冲洗的娇嫩无比,几乎稍大一点水滴就会弹破它的皮肤。
“乌龙,我去给你找吃的,等我回来,别乱跑。”我爱怜的抚着乌龙驹的脊背,站起了身。
乌龙驹见我站起了身,轻轻咬着我的裤子,似乎在说,别出去,外面雨大。
我自信的对它笑了笑,背着剑出了石洞。
雨真的好大,砸的我脸上生疼。泥土上的草早被暴雨给冲下了山,要找青草,看来非得去更远的山里。
四月天的雨凉冰冰的,雨中夹带的风也有些刺骨。饿了两天,这身上的内力也微弱多了,我渐渐感觉自己有些顶不住。
前面是片深林,里面一定会有好多嫩绿的青草。我欣喜的跃了过去。一进深林,繁密的树枝遮住了豆大的雨水,只是天变暗了。
好多长的高高的嫩草,乌龙驹这下有得口福了!我拔下剑朝草割去。剑锋利的很,没一会,便割了好多。我撕开长衫,结成长长的绳子,把割好的草绑在一起。回洞穴吧!乌龙驹等着这些嫩草呢。
踏出深林,天又亮了些,雨也下的更大了。泥土很滑,我小心的踏着石子背着嫩草往洞穴赶去。
山顶上泻下了好多水,越来越猛,难道——山洪快爆发了?念头一闪,我加快了步伐,突然脚下一驰,身子一失平衡,我朝后仰去。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速的向山下滑着,额头撞上了一颗树干,眼前一黑,我晕眩过去。
我竟没死掉!我一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发觉自己没死掉,因为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很疼。
脑门疼的厉害,我想睁开眼睛,未感竟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大腿上,手臂上,几乎身体上任何地方都刺疼刺疼的。
“吁!”这是乌龙驹的声音!难道我回到了洞穴,我这时才发觉自己靠着的地方是凹凸不平的石碧。果然我回到了洞穴里,可我是怎么回去的啊?我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乌龙……”我脆弱的唤了声,喉头一甜,血水流进了喉咙里。看来我伤的不轻。乌龙听见了我的声音,又欢快的叫了一声,它舔了舔我的脸颊。似乎对我说,主人,你终于醒了,我都担心死了!
由于适才血水流进了喉咙,我竟说不话来了。仅能微弱的发出几声呼吸。
“宝贝!我一出去你就捣乱了!叫你别碰他嘛!他伤的很重,你若是弄疼了他,叫我怎么救他啊!”小蝶!是她!这声音我终于又听见了,真的是小蝶的声音!
乌龙委屈的收回舌头,把头搁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它鼻孔里传来的热气。
“你怎么还不醒啊!你一定要挺过去哦!我替你采来了草药,姥姥说你这内外伤一定要用这几种草药才能治的好,这些草药好苦的哦!唉!”小蝶在对我说话,她还以为我没醒!
我激动的挣扎着说话,“小蝶……”声音还未发出,喉头又是一阵飞疼,我吐出了一口浓淤的血水,渐渐又失去知觉。
我的身子好温暖,是阳光!
天晴了。这场暴雨终于停了!洞穴外面花草都被暴雨践踏光了,不过,泥土上,几棵新生的植物又钻出了尖尖的脑袋。我试着睁开眼睛,真的睁开了!我又试着活动了下手脚,还好,除了稍微有点疼外,我几乎痊愈了。
洞穴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小蝶呢!还有乌龙驹!他们都去哪了?我站了起来。好几天没活动,骨头都僵硬了好多。
他们都去哪了?我猜疑着,莫非?小蝶根本没有救我?不对!因为我发现了地上有好多煮过的草药。那会是?会是什么呢?还有乌龙驹怎么可能离开我?
这时,洞穴外面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宝贝,你猜那个男人醒了没有?”是小蝶的声音,而乌龙驹也叫了几声,我记得小蝶在我没有康复之前也叫过乌龙驹‘宝贝’的。他们没有离开我。
他们快进来了,我赶紧又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准备吓吓小蝶。
“唉!他还没醒!宝贝,你还说他醒了呢!早就知道你瞎猜的!希望剩下的一些草药能救醒他,不然——姥姥说了,用完了这些草药还没醒的话,一定没有希望了!”
我暗自偷笑,她姥姥说的话,可能是对常人而言,可对我,学过武功的人应该醒的更快些。不然,这些武功学了又有何用?
“你可不能死掉!死了就没人会陪我玩了。而且,我也不想你死!求求老天爷,一定要救活你!”小蝶似乎伏下了身,因为我感觉到说的声音吐气如兰的袭进我的嗅觉里,另外,还夹着一袭幽香。
“唉……你一定要醒来!这么英俊的人儿,死了多可惜,知道吗?我发觉自己的心儿都被你牵引住了,真希望你会醒来。可是——姥姥说,你醒了,也就是我走的时候。姥姥不许我们在一起,我也希望你永远不醒,好让我永远的陪着你,唉!我好矛盾!如果你不醒的话,那你岂不就死掉了么!”小蝶的声音很动情,每吐出一个字都那么清晰,都那么柔美。听她的声音简直就是在享受,此刻,我准备一直装作昏迷,因为,有她在身边,我时刻都开心。
“小蝶!他还没醒么?”这是小蝶姥姥的声音!
“姥姥你来了!唉!他还没醒呢!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救活……”小蝶叹了口气。
“哦?还没醒?哼哼……”姥姥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额头上。我感觉到被一支枯爪摸过。“小子!只要我一用劲,你这么多年的武术修为便全毁了,难道你还想着继续装下去?”我额头上一阵飞疼,“呃!”巨痛下我不禁闷哼了一声。
“姥姥!你干什么?”小蝶一把拉过姥姥的枯枝般的手。
我如释重负的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多谢小蝶姑娘和姥姥的搭救,小子我定当回报!”这下,我看清了昭思暮想着的小蝶,这一望却让我哑然。她美的象个仙子,美的足已羞花闭月。没想到她声音美,人更美。
“算你聪明,不然!老身非废了你!”姥姥冷冷的对我瞥了一眼,又对小蝶说:“小蝶!这小子已经醒了,我们走吧!”
“姥姥——他还没痊愈呢!”小蝶含羞黛月般的对我望了望,她知道我刚刚是装昏迷的,似乎想起了她对我说的话。
“小蝶!你想气死姥姥么?还有三天,再不回去的话!就……”姥姥气急败坏的说着,眼神里透着焦急。
小蝶飞快的打断姥姥的话,“姥姥,再呆两天好吗?大后天我一定和你赶回去!求求姥姥了!好嘛!”
姥姥摇摇头,无奈的对小蝶说:“小蝶!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没赶回去,你便没办法继续……唉!不说了!就等你两天。”
“我就知道姥姥人最好啦!我带他出去走走。”小蝶抱着姥姥娇滴滴的说。姥姥除了叹气外,还能干什么呢?
四月天就是大地复苏的季节。经过这场罕见的大暴雨,百树万草都乖僻了好多。新生的花草又准备好为大地编制绿色的衣裳,一群游蜂艳蝶围着我们绕来绕去。它们都避过了这一劫。
“谢谢你救了我。”我感激的对小蝶说,我认为这是缘,若不是缘,经历这么些事情,我怎么会遇见她。
“谢我?那你还得谢谢这匹漂亮的马才行,若不是它的撕鸣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也没可能会看见受伤的你。”小蝶牵着乌龙驹,可能她还不知道这匹马是我的坐骑,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哦?乌龙!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还以为永远不会见到小蝶姑娘呢!”我摸着乌龙驹的鬃毛,畅快的笑着。
“你唤宝贝叫乌龙?难道,它是你的坐骑?哦!难道你以前见我么?”小蝶瞪大着眼睛望着我。
我微笑着。“乌龙的确是我的坐骑。”
“那就难怪!哦!快说啊,你以前见过我么?”小蝶拦住我,俏皮的看着我,我又闻到了小蝶身上那股幽香。一股我从未闻到过的香味,好香。
“我没有见过你,可我曾听过你的声音,在雨还未下的那天,就在前面的林子里,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找到你,不然,我一定会见到你。”我轻轻的对她说着。能说这不缘么?
“原来七天前我和姥姥说话你听见了。”七天前?那么说,我竟昏迷整整五天!惊讶中,肚子哀鸣了一声。我饿了。
小蝶炖好了一褒的汤朝我送来。她脚步盈盈,象极了一只美丽娇人的艳蝴蝶。艳丽中又添了份清纯。
我接过汤褒,轻轻的放在凸出的石头上。洞穴外面已经是星芒灿烂,月儿明媚了。树上的夜莺吟着诗,林间的草虫唱着曲。汤褒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汤好香,小蝶!你的手艺真不赖。”我贪婪的嗅着醉人的香味。
“你知道我叫小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蝶的笑总是很醉人,声音也总是很美,搭配着她美的让人透不过气的容颜,这洞穴里燃着幸福的烛光。
“我的名字不好听,父母给我取的时候,我还不懂事,不然一定不让他们取这名字。花怜月。”我一字一顿的吐出自己的名字,学武功时,师傅就说我的名字太女性化了,不过,这也没办法,父母之命,总是很难违的。
“不难听啊,花——怜——月——这名字很好听啊!我喜欢听,花公子!”小蝶反复念着我的名字。
“吁!”乌龙驹在洞穴外凄惨的撕鸣了一声。这声音让我感到心里十分不塌实,我急忙奔出洞穴。
“花怜月!你果然在这里!还记得我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提着把钢刀站在月光下,钢刀上滴着血。乌龙驹倒在一旁,脖子上的伤口里不时的涌出血水,汩汩的流着,泥土被染的血红。
“啊!宝贝!”小蝶看到眼前的一幕,半天没说出话来。
“当真不记得我了么?若不是你,杀了我大当家的,赵乐那兔崽子也不会破了我们徽州劫云寨!而我大当家的也不会在京城斩首!哼!花怜月,今天我要替我大当家的报仇!”我想起来了,这汉子是徽州匪盗中的二头子龙啸云!全徽州匪盗就他一人逃掉。
我拔出剑,淡淡的说:“那就用决斗来解决一切吧!”
龙啸云二话没说,他手上的那把染着我心爱宝驹血的钢刀已经逼了上来。
这把剑随着我已有过无数次的征战,名利也不过是云烟,我需要的是胜利。是替乌龙驹报仇,是保护小蝶。我不敢保证,龙啸云会败给我。如果我未受伤,我定有一百个把握取胜,可此时,我心里没谱。
龙啸云的钢刀纠缠着我的剑,一点也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我浑身的伤口此时都象是裂了开来,搅的我渐渐力不从心。我时不时朝小蝶望去,我担心小蝶。而龙啸云似乎看穿了我的顾忌,刀锋不时朝小蝶掠去。
我始终被牵制着,但自信龙啸云奈何不了小蝶,因为我的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龙啸云一招虚晃后刀锋摄向小蝶,我急忙掉转剑芒横挡住钢刀,不想,他虚中带虚,竟一刀朝我劈去。
刀,已经劈向我的额头,而且已极快的速度落下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我无法收剑回防,只能眼睁睁看着刀砍向我。就在这时——小蝶!是小蝶推开了我。而刀狠狠的劈中了小蝶!血溅了我一身,泪迷湿了我的眼……
龙啸云倒了下去,和小蝶同时倒了下去,小蝶倒在我的怀里。龙啸云死不瞑目的瞪着乌龙驹,原来情急之下血泊中的乌龙驹籍着最后一口气狠狠的仰起前蹄踏向龙啸云,龙啸云死了,乌龙也死了。
“小蝶!小蝶!”我搂着小蝶孱弱的身子,是那么的柔嫩,是那么的软,同时又是那么的轻。
“怜月……对不起,我先去了,我骗了你,我,我是只蝴蝶……”她说的很轻,声音砸在我心里却是很重,我心疼的搂着她,她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她去了。“呃!”我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是清晨第一道阳光唤醒了我,我睁开眼睛,乌龙驹倒在一旁,龙啸云也倒在另一旁,他死的时候,脸上仍是一片愕然。
一只美丽的蝴蝶趴在我怀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她的薄似紫纱的左翼裂开了一道口子,似乎渗出了血丝。
天空下起了一阵花雨,白色的花瓣洒在蝴蝶和乌龙驹的身上,不知为何,龙啸云身上却一点未粘。
蝴蝶好美,在花瓣的拥蔟下显的更美。这是事实。
2:20 200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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