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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爱你半年好不好
发信人: zhuanghuiqian(天晴了)
整理人: rainny(2002-03-05 09:45:49), 站内信件
   窗外,一片星光灿烂,离情人节的到来还有3个小时吧。天气很阴冷,一如我一个月来反反复复的心情一样,潮湿,没有温度。明天又将是我一人过这个节日,其实不能说是节日,只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因为我相信,这世界上,今夜一定有很多象我一样的人,在没有灯光的角落里,悄悄察看刚刚愈合的伤口。
   昨夜,我还看见我的伤口在留血,我在心里想,我大概完了吧。我居然彻底的败在这个灵魂脚下,灵魂喜欢别人叫他“鬼”。

   和鬼相识是很平淡的,没有什么惊艳,也不叫什么邂逅,只是自然,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却又似乎是巧妙的安排。刚刚大学毕业的我,满怀信心与抱负投身于网络事业中,我的身份是公司里的一名实习秘书,我懂得,初出茅庐需要的是谦虚与小心翼翼的。我每天坐在写字楼里打字、复印……鬼,是我的同事,一名设计师。在我眼里,设计师犹如画家,作家一样,我以崇拜的眼神仰望着他们。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相信生活中有偶然,偶然的一次合作拍摄广告,他负责广告设计,而我,老板安排我做他的助理,整个小组只有我和鬼两个。我拿着文件和他一起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对他说过一句话,我说:“我刚从学校毕业,很多方面都不太懂,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请你提醒我,好吗?”他的回答很简练:“我也只是试用期而已。”当天下班后,我即被他招来加班,任务是写剧本,写字楼里灯火通明,桌上是晚餐麦当劳,写字台前我专注着我的剧本,鬼,远远的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也很努力……
   我抬头望着夜色中的天空,突然有一枚烟花绽放,很大,很美,也很短,就像那双黑夜中的眼睛,一次又一次的,在寂寞中追求光明。

   和鬼一起工作,很认真,很刻苦,我们常常加班到深夜,只为了修改一个很小的细节,我们两个都是追求完美的人,而我这个助理做的也相当出色,一切琐事,我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则象个大哥般的照顾我这个实习秘书不被人欺负,末了,还常常夸我一句“有灵在,我放心呢。”说完便会给我一个很孩子气的笑容,总是在这时,我欣喜的便如阳光般灿烂。工作之余,我也常和鬼谈论我的将来,我的工作,我的向往,记忆中,他总是给我很恰当的提醒和建议,我知道,我那时很信任他,可是仅仅是信任,对于感情,过去的许多经历麻醉了我的神经,脑海里只有“好好工作”这几个字,以至于对他给我设置的手机开机画面视若无睹。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鬼,长得很帅,有点坏。
   广告的拍摄在进展,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在进展,当然我所指的是男女间的友情。短短的两个星期里,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忙忙碌碌的工作,百分百的默契。常常我在摄影棚里累的睡着了,鬼总会很体贴的摸摸我的额头,为我盖一件衣服,我是个独立惯了的女孩子,头一次被人那么关怀的照顾,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幸福,鬼说我睡着的时候嘴角还翘着,那么快乐着。
   是啊!我曾经真切的快乐过,永不泯灭的记忆,可是,伤心也是因为记忆太好,简单是快乐,我不是个单纯的女孩。

   我宣言“拒绝爱情”,鬼笑得像个孩子,说我表面成熟,内心还是个小孩,长不大。我们只是常常互相逗着玩,直到,那一天他飞去北京出差,我没有去送他,因为我必须要上班,可是回到家里,我竟像失了魂魄,我没有问自己喜不喜欢他,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宣言”,却在深夜将期盼写在了邮件里,每天一封。没有广告的工作很闲,除了Email,我没有联系他的其他办法,我所做的就是天天上网,我以为我在网上能少想他,却不知不觉的期待着能够在网路中遇见他。鬼没了踪影,我的心情一天一天的低落,笑容有点僵硬。我听见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问:“鬼,你好吗?”
   鬼飞回来的时候,我有点激动,没有说话,也没有笑。鬼没有表示歉意,只是和我谈工作,我还是没有吭声,他走开了。喝完庆功酒,是凌晨,星星很亮,就像今夜的烟花那样绚烂。鬼和我离开人群,回家的路上,我们经过了我外婆家的老房子,因为市政建设,没有了人,只剩下瓦砾和断墙。我突然很感慨,那是我曾经从小玩到大的回忆呀!这世上,仿佛没有一切能长久。鬼在边上笑着活跃我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今晚,应该是和你的男朋友来这里怀旧的哟”,我只是翘了翘嘴角,以示笑意,然后沉默。以后的路,我们没有坐车,我没有记起走了有多久,但是,我记得鬼对我说:“灵,不要拒绝爱情,我也有很深的伤口,那女孩至今活在我心里的最深处,可是现在,……你活在我的身边。”
   鬼接过我的手机,打开,我第一次注意到绿色的背光灯下分明的写着“Sunny ,I like you!”

   那天夜里,我没有回家……
   在他简陋的栖身之所里,我们躺着,望着对方的眼睛,音乐在身边围绕着,弥漫着,星光很亮,鬼握着我的手,给我读他最喜欢的诗,唱他最喜欢的歌,我的心,平静,安宁。像港湾,我抛锚了!只是握着手,鬼淡淡的说:“灵,无论将来如何,你一定要记住,鬼永远是你的阶梯,你要踏着阶梯,一步一步向上爬。”
   ……
   我用黑色的眼睛看着黑夜,却企图用它来寻找仅仅一丝得光明,却看到满眼瞬间的绚烂,顷刻间消失。
   阳光透进窗户的时候,我醒在鬼的怀里,我的手被他紧紧的握着,手心里有汗水。我的心在飞扬,幸福蔓延了全身,我笑出了声,很累呀,我的过去再见了!鬼偷偷的看着我,孩子般微笑的看着我,他没有出声,只是搂紧了我,温暖的胸膛里,我听见他的心坚定的跳着。我猜出了他的笑意,一定在说“我看见你笑着入睡,又笑着醒来,你,总是应该快乐的。”
   时间是在我的笑容里慢慢滑过得,公司里,我们保持分寸做着最默契的同事,而8小时之外的时间里,鬼就会牵着我的手,逛便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享受着廉价的快乐,和朴素的爱情,我默默的爱着鬼,我也相信那时他也是很小心的爱着我,爱着我的快乐,爱着我的笑容,只是,我们徘徊在爱的边缘,心里总是有一种抗拒感,他和我能爱的久吗?一次在电话里闲聊,我们向对方诉说过去的时候,鬼突然沉下了声音说:“灵,你居然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我诧异极了,我说那是因为我总是受伤,对药物有了抗药性吧,可是鬼很生气,言语里充满了失望,而我,却其实开心的笑了,不知为何,我对于鬼产生了生命中的第一次的依赖感,我坚定的对鬼说:“鬼,抛下你的过去,我不会再跑开的,我……爱你半年好不好!”

   我看见窗外的烟花一枚一枚得不断绽放,消失的瞬间,我感到了强烈的寂寞与失落。像心底里的泪滴破溢了开来,蔓延了整个思想。这黑暗的寂寞尽将随着那不期而至的半年的爱情绵延,一直绵延……
   世界上的每一种感情都有现实的一面,我们的现实就是,我们俩都很穷。鬼离开父母,背负着想要生存在这个城市的压力,我不忍心再去要求他别的,我们依旧拮据的生活,快乐着我们的快乐,我时常爱笑,总是笑着,看着他,吻着他,想着他。鬼歉疚与他没有给我其他女孩子都有的虚荣,总是不安的问我和他的日子开不开心,苦不苦。可是我留恋着他的怀抱,留恋着他孩子般的笑容和鬼一样吸引着我的气质,我不愿意轻易的离开。凌晨三点,我们推开他家的窗子,鬼说:“灵,你闻到了泥土和青草的香味了吗!”我说:“再过一会儿,当阳光洒向凌晨,我们就能看得到明天的来到。”有一种淡淡的忧郁的音乐在身边响了起来,那是鬼送给我的唯一的一张CD。鬼很有风度的拉起我的手,拥着我,缓缓的舞着,音乐在继续,鬼将醉人的葡萄酒吻进了我的嘴里,而爱,藏在了我的心里。
   其实很巧合,我用的英文名字叫做阳光,而鬼叫做凌晨……

   从七月走到一月,夏天到冬天,我一直以为接近幸福,快乐的感受着悲哀的幸福或者幸福的悲哀。我们没有去预计未来,但在心底里喜欢着一句诗“我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放久了的罐头会变质,也许爱也是。和鬼在一起久了,我明显的感受到他那风一般捉摸不透的性格,鬼不是个专心的人,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梦想。而我,一相情愿的想从鬼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幸福,将我的生命赋予在了他的生命之中,只是这时,泪水渐渐淹没了笑容。不过,我们还是自以为默契的承受着对方,不论痛苦与快乐。慢慢的就在爱的轮回中走到了极端。
   那是怎样的一个夜晚,我记不清了,突然刹车的爱情令我手足无措,我记得鬼冷冷的站在街口,表情像个陌生人一样冷,却任由我站在刺骨的风中,脸上的泪水干了又再湿了。那一刻,我没有了思想,只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痛便全身。鬼留下了理由,然后消失了,可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样的消失就是永远离开了我的生命。理由是很简单的爱情程式,鬼抱怨我因为爱他,没有了自己,而他其实还没有停下来的决心,于是,默契变成了不适合,刹那划上了句号。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呀……
我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看见了天上的星星。
   鬼就像是流星,神秘而短暂,无轨无迹的滑过我的世界;我,象是行星,永恒而坚定,周而复始着一个人的爱情。我们的世界 ,本质上就是不同的吧。
   我推开阳台的窗户,让烟花在我的身边突然开放,又突然消失。就像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爱情从指缝中流走,而我,能做的只是握起掌心,掌心里什么也没有。常常在感叹,为什么当初我只说了“爱你半年好不好”,如果能有月光宝盒,我想说的是“爱你一辈子好不好”,这样,也许我的爱情就可以一辈子的。因为很巧,鬼离开的日子,爱情的路刚好走了半年。


   后记:每个爱情结束的时候,我总是困惑,为什么爱情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没有责怪鬼,尽管他走的时候,心里的痛已没有了形容词可以替代。写这篇文章前的每次深夜,我总是想起鬼,想起那些美丽的诗句,和一起憧憬过的明天。其实心里有一丝感激的,感激于几十亿人中遇见了自己生命中的爱,我的爱情来过了,也灿烂过了,我将带着微笑面对它。我以这篇文章来告别自己得每一段感情,从明天起,我又从新只属于我自己,只是但愿,我不再为此而写。



浅浅/天晴了旧作(写于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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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一种纯粹的生命,
纯粹的爱情,纯粹的友情,纯粹的亲情;
尽管这声音听起来象无望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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