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enguin88()
整理人: yiffs(2001-02-06 12:08:2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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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清早，沈默站在病房走廊的窗前，看着窗外的油桐树，昨天的
那片枯叶已经不见了。知道有秋风扫落叶，冷酷，无情，扫清一切。然而，那枯
叶嵌在绿叶丛中，周围都是生机勃发，只有它日渐枯黄，是那样不协调。终于，
春风和细雨也对它冷漠，将它打扫了去……
他手上拿着两封信，是替文姗收拾床铺时在枕头底下发现的，一封是给他的
，一封是给文姗父母的。他拆开信封，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看得出文姗写信时
手在颤抖，也想象得到她当时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沈大哥：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永远地离开你了。我是多么不舍得啊，可是没办
法，我就剩下这么些生命了。
这封信是你去买玫瑰的时候，我让表姐找来纸笔偷偷写的。要交待的我已经
跟表姐都交待了，还有一封信请你转交给我爸妈。
也许在你心目中，我永远不可能代替令湘姐，但对我来说，你是我一生的男
友。既然我即将离去，我们也不会有将来，就让我以女友的身份再嘱咐你几句吧
。
我走了以后，千万别挂念，千万别像为了令湘姐那样为了我再等五年（当然
也许你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如果再等下去，你就成半老头了，没有女孩会看上
你了。
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方便面与盒饭是不足以支撑起你的笔的；
凌乱的屋子里只有颓废，而不会产生灵感。
我走了以后，你还是把头发剪了吧，别让虱子继续留在你头上。去找份合适
的工作，或许我表姐能帮上忙。
我走了以后……要说的太多，总之你要多保重。
永别了。你眼睛里可别再进砂子啊。
文姗
信的末尾可以清楚地看到斑斑泪迹。沈默瞌在墙上，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
文姗的父母赶到了，母亲一下子扑到女儿身上，失声痛哭，哭声撕心裂肺…
…
沈默把信交到文姗父亲手中，老人含着泪，颤抖着接过信。
爸，妈：
原谅你们的不孝女，未报养育之恩就先离你们而去。
我的病是生来就有的，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死去，所以
，你们不要太难过。
你们眼前的这位是我男朋友，他叫沈默。对不起，以前从没对你们说过，因
为怕你们生气。关于他，相信表姐都跟你们说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从
未得到过应有的回报。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他的过去而对他另眼相看。
女儿最后有一个心愿，让我留在这里，让我陪着他，把我葬在大树下，葬在
一个每天都能看到日落的地方。这是女儿最后一次求你们，你们会答应吗？
爸，妈，多保重。还有，替我向大哥和未来的嫂子说声对不起，我没法喝他
们的喜酒了。
文姗
老人看完信，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握着沈默的手说：“年轻人，我们在这里
人生地不熟，文姗入葬的事就交给你和她表姐去办吧。”
“您要把她葬在这里？”
“是啊，这也是她的意思，她说要葬在大树下，要留下来陪你。”
“可……可我是个被判过刑的人。”
“这些我都听她表姐说了，这也不能全怪你。再说做父母的，女儿最后一个
愿望总要替她实现吧。”
“您真的不介意？”
“我相信自己的丫头，所以也相信你。只要你说句实话，你对我们家丫头可
是真心？”
“是。”
“那就好。我们年纪大了，不能常来看她，只希望你一年能去看她一两回，
也好让我们放心。”老人把一个装了钱的信封放到沈默手里，“这钱先拿着，不
够再跟我要。”
两个人的手握得紧紧的，眼睛里闪动着两代人之间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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