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unhao()
整理人: acme627(2003-01-16 11:07:5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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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出生于一个离我们村近10公里的小山村。外祖母家是那
个村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地主。母亲有两个哥，一个姐。
在母亲刚一岁的时候，外祖父就去世了。母亲和上面的舅舅
和姨由外祖母一手带大。由于家境富裕，所以并不成问题。
母亲经常对我们讲起她的童年故事，以及那个村庄里的各种
事情，但大多数事情我都忘记了，只记得母亲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在家里很受宠。
我的两个舅舅在中学读书时，先后参加了八路军的队伍。后
来大舅在淮海战役中牺牲，二舅复员还乡。因为是烈军属家庭，
在土改时祖母家并没有遇到很多麻烦，成分也只是富农。当然，
也许是家里的土地还不足以划为地主。
在母亲18岁的时候（1948年），嫁到我们村，但不是我们家。
这门亲事是由母亲的大舅，也就是外祖母的哥哥做主的。母亲的
大舅也是一个很有势力的地主，选的这门亲家自然也不差。这家
是在我们村最富，也最有权势的大家族的一个分支。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关于这个家族的故事，但当时
不太清楚与我家的关系，后来才明白是母亲把我们与这个家族联
系起来的。
大约七八十年到一百年以前，具体时间我不太清楚，这个家
族突然崛起。据说这家的老太太在嫁到我们村时，家里买不起陪
嫁的家俱，为掩人耳目，用纸糊的家俱冒充。由于年代久远，这
件事的真假已难以考证。总之在她嫁到我们村时，家境还是很贫
寒。但她的四个儿子后来成了全村最有权势、在周围乡里都赫赫
有名的人物。
老大是秀才，老二是酒店的老板，老三是村长，老四是国民
党的高级将领。四个人不仅拥有村上的绝大部分土地，也控制着
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是我们村头号家族。现在回想起
来，解放前村上比较有气势的房屋和建筑，都是属于这个家族的。
母亲所嫁的，便是这个家族，丈夫的爷爷就是那兄弟四个中
的老大秀才。母亲定亲时，这个家族还有已过了鼎盛时期，但仍
算富裕。然而，到母亲出嫁时，新中国已即将诞生，大家族土崩
瓦解，土地和家产都被没收充公，母亲连同其丈夫都成为普通的
劳动人民中的一员。
从母亲的闲谈中可以推测，母亲婚后的生活还是比较美满。
所嫁的丈夫比母亲大一岁，上面没有公公，只有婆婆。母亲基本
不用做家务的，都由婆婆代劳了，婆婆像宠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着
她。
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没有养活。在母亲23岁时（1953年），第
二个孩子出生，这就是大哥。两年后（1955年），二哥出生。大
约一年以后，外祖母去世。后来母亲还生了一个女孩，但我不太
清楚具体时间，大概在57年左右。这个女孩不到一岁就死了。
在母亲28岁的时候（1958年），真正的不幸到了。母亲的丈
夫，也就是大哥与二哥的父亲，在在队里干活时，与一个好友闹
玩，竟误伤致死。
母亲因此受了巨大的打击，以至精神失常，几次寻死又被救
起。队上决定将母亲的亡夫作为烈士对待，并由队上出钱为母亲
治病。后来母亲的病情慢慢好转，但是从此落下了病根，受到刺
激惊吓便很容易复发。主要症状是无端地哭闹或是滔滔不绝的说
话，有时一连几天不停，并常伴有幻觉。
母亲的病后来渐渐有所好转，但生活的艰难却实实在在的存
在着。上面是50多岁，缠了小脚的婆婆，下面是两个才只有3岁
和5岁的孩子，生活的担子都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而且紧接着
是1960年的大饥荒，不得已，母亲开始了讨饭生涯，一个人讨四
个人的饭，两个孩子的，婆婆的和自己的。这对于从小娇生惯养、
精神还不太正常，没有完全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的母亲，的确不容
易。况且那是全国性的大饥荒，讨饭又谈何容易。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嫁给了父亲。(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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