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erk()
整理人: yiffs(2001-02-07 16:50: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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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空往事(1):父亲的目光
父亲离我而去已近十年了。记得父亲在病床上已无法说话,但他看我的眼神令我 至今不忘,因为那时我还年轻,没有亲人离去的体验,而且病魔已纠缠父亲已十 多年了,我这次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这次父亲还会一天天好起来。但是在 我把西瓜一勺勺喂到他嘴时,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是父亲给儿子的最 后目光。父亲就这样把他能给我的都给了我,包括这最后的目光。
小时候,父亲最疼我,虽然表现不是直接的,但从哥哥.姐姐的行动中我看的出 来。父亲曾下放到农村,全家都跟去了,而当时我还没有上学,因此不论父亲做 什么工作,都带上我。有一次去外公社开会,因为可以吃到肉,就又把我带去了 ,这是我最难忘的一次吃肉。父亲沉默寡言,他的一大爱好是打纸牌,记得小时 候看父亲与人打纸牌,父亲赢的烟一大包,我心里非常高兴,总在旁边邦着清点 数量,这也是我小时最爱玩的数数游戏啦!但父亲的这个爱好最终也把他的病加 重了,他就是在打麻将时脑出血而住院的。
妈妈说,我出生时爸爸请了假专门照看妈妈和我,这个待遇是只有我享受到了, 因为可能他也知道我是他的最后一个孩子,这可能也是他寄予最大希望的孩子吧 。父亲的一生并非一帆风顺,虽然算不上坎坷,但也受了不少罪。青年时当兵出 来转业到地方,可以说还算顺利。但文革时期的政治也令他参加了学习班,原因 可能是在部队犯了一点错误,而这点错误他背了一辈子。父亲从小就失去母爱, 是他们叔伯兄弟中最小的,第十三。他是我大大伯娘扶养长大的,因此在我大大 娘去事时,父亲赶回老家去见她最后一面,而那次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跟着父亲 我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也没有注意父亲的表情,因为那次我是第一次坐火车, 很是兴奋,我的兴奋父亲并没有阻止,他对我要求不高,还有他是一个沉默的人 。
父亲爱我是无私无言的,他不善于去表达,我从没见他去长篇大论地说过话,更 没有记忆他严厉训斥过任何人。由于受他的影响,我至今还觉得自已用文字来表 达自已的思想比口头要好的多。我对父亲唯一的一次发脾气是我从小学上初中, 因为初中上学很远,而且那个班级我也不太习惯,并且还让我担任体育委员,我 不太喜欢,就闹父亲给我转学,父亲不知什么事没有及时去办,我心理很委屈, 就哭了,最后我的转学办完后我很后悔,我是不该这样的。
我可以说继承了父亲的秉性和爱好,也明白父亲对我的爱是不言传只是身教。我 时刻注重的是做人的则不能失,也体会到人格的力量要比那些用花言巧语使你向 他靠拢的人好上十倍。做得要比说的好,虽然现在没人看中这些。
回忆往事,我发现自已从来没有在父亲那里得到什么知识的教悔,因为父亲并不 是个有文化的人,他是在部队扫的盲。但我的心中确实感受到父亲给我的不止是 生命,而是如何做人,如何树立自已的品行。没有言传只有身教,这就是父亲留 给我的最大财富。我可能不是一个事业的成功者,但我想我是一个做人的成功者 ,因为我心底坦荡地面对任何一个人,不卑不亢,不与君子论小人,不与小人论 君子,我活着不为别人为自已,而这种自已的确立也会身教给我的下一代。我不 会辜负父亲的目光,不会随波逐流,因为我感到“做人要正“将是我一生的座右 铭。
2000年2月8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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