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emoo()
整理人: yiffs(2001-02-07 16:50: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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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一个固执的人,因为在才华横溢的前面,是无奈的现实。
那时候没有什么家庭教师、也没这么多的复习材料,但是高考,父亲
每门都是90分以上的-语文还有93分,这是属于父亲的辉煌。当父亲说起
高中一次语文考试居然全班"借鉴"他的范文,一致于后来不得不重新出卷
重考时,他的眼里会放光,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用不严肃的口气教训我说
:"你们不争气啊!你们怎么读的书!我的高考成绩可以进当时随便哪个
大学、哪个专业……"父亲进南京航空学院的时候时新生里的第一,是在
校老师都想看一眼的学生,而他这个儿子高考后只进了当地一个不知名的
三流大学,混了四年,没什么出息。当时父亲是怀着一颗报国的拳拳之心
去学习的,但是很快地,他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
小,而且枯燥的教学也使他厌倦起来了,当时的这个校团支书的成绩总是
定定维持在及格线上。我想,凭父亲的聪明才智,决不会失手的。
工作分配是一家科研单位,日子清贫,地位高尚。父亲报国的念头
还没死尽,认识我母亲不久就爆发了朝鲜战争,父亲动了参军的念头。我
母亲今天跟我说,当时真的不想要你爸了,谁愿意为了一个兵天天提心吊
胆!父亲后来终于也没有当成兵,也和母亲接了婚,生了我们兄弟两个,
日子更为艰难。我哥生的时候家里还是油毛毡,紫外线晒黑的皮肤长大也
去不掉,我想要是我有一个姐姐的话,可能要怪父母一辈子的。我生的时
候条件好一点,但是也是紧巴巴的,记得一次终于攒足了一块钱已经觉得
好大一笔数字了,结果给哥哥骗去喝了一瓶汽水、吃了一块三角蛋糕就花
完了,急得我直哭。日子虽然艰难,但是父亲却背起了家里的重担,一面
靠清工资。一面写科技方面的稿子挣稿费,贴补家用,记得那时候做功课
我只能趴在床上写,看着背对我的父亲经常工作到深夜的。可以说,父亲
的这个背影对我成长的影响很深,我后来也在高中就发表了几篇散文,走
上工作道路也经常因为业务和编辑往来,在铅字之间游戏。但是父亲比我
认真得多,往往一稿要经历多次修改才送出去,可能当时发表文章算是最
吃香的特长了,竞争激烈-作家是那个年代的梦想,哪像现在!于是,每
一次稿费来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就像过节,好好开一顿牙祭了!父亲说
当时抱回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我想档次可能和现在的29寸大彩电差不
多),简直是邻里轰动的大事,这么清寒的家还能作如此奢侈状,简直是
不可思议的事。这多亏了我的父亲。
最近总是会想起一种动物叫做版蚨的,那种小虫,总是在向前走的路
上把所有的重物都放到背上驮起来,直到最后累死。那一次父亲因心脏病
住院,我陪他,看他清瘦的脸和帚皮嶙峋的手背,居然眼泪要涌出来――
父亲就是这样背着我们一家这样向前走着,执著地背起属于男人的责任。
于是记起以前因他偏袒哥哥的种种指责,不由得感到愧疚,又听见父亲说
:"那事其实也欠考虑,但是想想你哥生活条件没你好,总想先照顾一下
他……"我的眼泪被咽下去,这种先前怨恨却影照出一个小我来,原来工
作后的我,其实还不懂得什么才叫真正的男人,什么才是一种豁达。父亲
看病用了很多钱,也把本想交给我那点钱用尽了,但是我不再像过去那样
与家人争论"待遇平等"的问题,其实,养育我们两个的心血,父母又何尝问
过我们补偿!
现在父亲显得更苍老,但是点滴的回忆,却让我更懂得什么是人间
最宝贵的情感!
-- 诚挚地问候你!欢迎到挚爱慈亲经常坐坐,我们倾听你的
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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