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ly-bluesky(素面朝天)
整理人: ilikeliwen(2001-06-18 10:36:4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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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母亲生我的时候父亲正好不在家,父亲在车上时就考虑好了,若是女孩就叫这个名字,那年父亲三十八岁。
母亲生我后的第一个春节前夕,父亲风尘仆仆地从工地赶回家,结果被新来的保姆挡在了门外。保姆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叫花子模样的人会是这家的男主人。当我们笑着听母亲讲父亲这件糗事时并不觉得太惊奇,从小到大,很少见过父亲注重过衣着。一件穿了多年的口袋上已有个破洞的呢子,父亲不听母亲的劝阻不要再穿,竟然出差时也照穿不误。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在母亲面前会有一点点的压抑感,会瞧母亲的脸色,会在母亲面前表现得很乖。但在父亲面前我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尽管父亲性子直且急,很多人怕他,但我不怕,我知道他发脾气如狂风骤雨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少顷就雨过天晴。父亲喜欢带我们出去玩,只要在家而星期天天气又还不错时,父亲就会骑着单车载着我们兄妹沿着河边的小道绕一圈。遇上尽是石子不平路时,父亲就会先放下我,等他载着哥哥前行一段后,又返回来接我。经过他熟识的朋友家时,我们便会随父亲进去坐坐,喝喝茶,听他们聊聊天,然后我们再起程。天蓝水碧,云淡风轻,父亲骑着单车载着我们兄妹在路上,那一幅景致便成了我心中永藏的记忆。
那个时候父亲希望我能跟着收音机学习《英语九百句》,而小小的我又哪里意识得到英语的重要性和功利性呢?只跟着学上两句,一转身就出去找小朋友玩了。父亲也不强迫我,只是由着我去。一直很感激父亲给了我一个无忧无虑可以尽情挥洒天性的童年,长大后可以平和宽容地看待世界。尽管父亲一直希望能够望女成凤,只可惜我令他失望得很,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揶揄我:本想望女成凤,想不到女儿原来是一条虫。我不气也不恼,暗暗在心里回应了一句:台湾还有个音乐人叫小虫。我从不想争第一,做第一太累,我只想做一个和父母一样平平凡凡但不平庸的人。
如今坐在这儿想起父亲的点点滴滴,不能不提我的这一双手。年少时,一到冬天,它就生冻疮;一到夏季,它又成湿疹状。这没让父母少费脑筋。冬天,除给我擦冻疮膏外,洗萝卜水等等他们能够知道的方法都会拿来一试。到了夏季,父母常常握着我的这一双手心忧,我说,不要,会传给你们的。我知道即使传染了给他们,而我的手若是可以好起来,他们也心甘情愿。父亲更是从未放弃过要医好我的手的决心。给报刊写信求医问药也无多大效果后,每年父亲都要从不知哪儿找来的医生那儿弄来又黑又臭或者黄乎乎的药膏,每晚涂在这双在我看来好象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一样的手上,然后戴着手套睡觉,这个中滋味,早已淡忘,只记得当时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忘记父亲为我所做的一切。
和父亲最亲近的时候是年少时,长大后,常常只顾及自己,往往忽略了父母的感受。一直觉得我的父辈们付出与回报总是不能成正比,但他们从不曾抱怨过。父亲从北京回来后,亦曾后悔过,但最终还是没能走出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看着父亲的白发一天天多起来,心里也一阵难过,父亲老了,亦不再象从前那样了,而我又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爹娘?“一年年风霜遮盖了笑颜,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体会,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多想靠近你,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多想告诉你,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在这首《懂你》的音乐录影带里,是宋春丽扮演的母亲形象,但我一直认为这是首唱给父亲的歌,当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我就认定了这也是我想要唱给父亲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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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无法选择命运
但是至少还有选择面对命运态度的自由
微笑是微笑者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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