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ianghong18(纯爱手扎)
整理人: rainny(2001-06-15 09:31: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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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老王不是因为他老,虽然他有近古稀的七十岁高龄。我叫他老王的原因是他开的旧书书店,书店的名字叫“老王书屋”。
他的书店和别家不同,他这里是唯一没有所谓的新派武侠和矫情做作的言情小说的书店。书店空间不大,只有二十多平方,却塞满了古典文学和世界名著。店里面的小阁楼就是他每晚就寝的地方。
认识老王,还是一场误会。他店隔壁是家网吧,那次我上了几个小时的网后,准备回家,谁知道刚出门就遇上冰雹般的雷阵雨。我可不想被这随来的阵雨弄的像个落汤鸡,第一反应就是钻进了他的书店——老王书屋。
看他瞪着我看,我也不好意思,就翻了翻书柜。高尔基的《在人间》,正在翻时,一直瞪着我的老王突然说:“小心点,别翻坏了我的名著!”我平常最讨厌别人丢我脸了,就说:“什么破书,我都看过多少次了。”其实我心不在焉的翻书也只是等候这阵雨停了好回家。老王没生气反而大笑着说:“小孩子说谎话脸都不红!”什么啊!简直就是瞧不起人嘛!“哼!《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三步曲我都看过了!还有托尔斯泰的《复活》、《安娜·卡列林娜》……”我一口说完数部名著的名字。老王愣了愣,盯着我看了半天,原本略带嘲容的老脸渐渐温和了下来。“哦?看的还挺多的,那你看过咱中国文化瑰宝么?”老王放低了音调说。我又说了不少茅盾、郁达夫、巴金的作品。
这时老王几乎是笑桃了脸了,他摊开一张折叠椅,唤我过去坐坐。我看他已经是慈祥的老者模样也就放心的坐了下来。其实我对他说的那些书,有些的确看过,但绝大部分只不过是看过介绍而已。
他又是拿出笔来又是拿出纸,一边写一些作家的名字和作品,一边问我对他们的看法。我就扑在他桌子上和他侃了起来,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侃到什么就说什么。那天直到天黑的摸不着五指我才回家。
时间一长,我便没事就往他那跑,和他谈书,谈画,谈人。有时意见不对他还急红了脸和我高声争论,甚至翻出些书页发黄的老书和我找他意见正确的理由。那时我常对他说的就是,你这老头真可爱。他也从不生气,每晚都要我带回去一本书,叫我好好读读。
我从来不问他的私事,他也从不说自己的事。和他的忘年交一直持续到去年春节边上。有天晚上,我去还书,看见他桌上放着瓶烧酒,放着碗牛肉。他兀自喝着闷酒,吃着牛肉。我唤了他一声,他看见了我,似乎有点兴奋的叫我陪他喝酒。在我印象中,老王是烟酒不沾的呀!今天是哪根经坏了?
更奇怪的是,他一直闷不啃声,不似以前和我高谈阔论。我抢下他的酒杯,问他。他又抢过酒杯,喝了一口,竟和我说起了他的家人。
他说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和他老伴去了宁夏。他去过一阵子,就是不习惯那边的空气和那边人说话的口音。回了家后,靠单位的退休金过日子。时间一长也就闷的慌,老王租了间店面,把家中的藏书都搬来了。他又说他人老了不中用了,身子骨一天不比一天。家人都远在大西北,他好寂寞。
我看着他喝酒,说话。心里突然就有种难受的滋味,好象体会到了一个古稀的老人那种孤寂,像一个风中摇弋的残烛,风雨中摇摆的老树。
他说着,喝着,又吃着。满脸皱纹的皮肤就吸上泪水,就像是破缇的大地。我尽量控制着自己受感染的心情,说:“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你,我们可以天天说书,说文学……”他用笑声打断了我的话,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注定的事改也改不了,何况我老了。”他说别再说这些老太太们说的话了,叫我接着和他说书。我也没追问了,灯光下老小两个就一直说到夜里。
第二天去他那,他那已经关了门。卷闸门上贴着张大红纸“门面转让”。
那门面新开张时,我去看,里面已经换上了一屋子的武侠和言情。我问店里的老板老王去了哪?他说老王回宁夏了,好象是因为老王身体不好,在那边疗养。我说,他会回来吗?他说不会,因为老王连户口都牵过去了。
几个月我收到一封信,里面苍劲的钢笔字,我一看就知道是老王的。老王说他身体越来越差了,就因为这边的空气。还说他过些日子寄本书给我,是他自己写的散文。看完后。我给他回了一封信,但他一直没有回信。
我又陆续了写了几封信给他,还是和铁牛入海一般没有音训。前些天,我收了他寄的书《残烛》,著者老王。我看完后,里面写着他在安庆和我的一些回忆。最后一页是他儿子写的编后。上面说他父亲走过了这么多日子,逝世前一直的心愿就是发表这本书。如今书发表了,他父亲却看不到了……
一滴泪落到那页纸上,我发现自己哭了。
21:38 200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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