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i0702(逆风)
整理人: rainny(2001-06-11 11:00:3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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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相当成功,甚至可以说在校内引起了轰动。看着前排的孙子们很开心地被挤到舞台下,然后欢快地翘着脑袋往台上跳舞女孩的裙子里探视,我被这一幕深深地感动了:多好的一群孩子啊,瞧这执着劲儿。这不禁使我产生如下的想法:社会上不断攀高的性犯罪是不是也应该让这种工科大学担一拨儿责任?这种男女比例搁哪儿都能让人觉得同性恋有理。
就在我自个儿愤世嫉俗黯然神伤的空儿,主持人宣布今天的晚会到此结束了。完了?我还未来得及仔细想,就被散场的人潮挤出了露天广场。看看时间还早,我不想回宿舍,就在幽静的校园里晃荡,心中还在为刚才走神没留意到后面的节目而懊悔不已。路过面包房时,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忙还没吃饭呢。买了几个面包,一边就着可乐啃一边盘算着上哪儿去混一夜。手机很及时的响了,黑子的。这丫估计又喝飞了,在那头很雄壮地冲着我干嚎“向我开炮”,一阵砰砰噗噗的碰撞声后,二皮的声音传了过来,“……玉蟠园、玉蟠园,就差你丫了……”我说马上到,他嘿嘿了几声,“顺道把你二嫂送回去,就说我在陪客户。”TNND,敢情我是一托儿了。我骂了一句,挂了电话直奔露天广场的休息室。
赶到时安琪她们果然还没走,几个女孩正聊的欢呢。我把二皮的话一句不落地全盘供出,一脸纯洁无暇不识世事。安琪撇撇嘴,一脸不屑,“嘁,凭什么啊,他几个有得乐子,还不让我们玩玩儿?走,我们也去。”女孩们像撒欢的小鹿一样都兴奋起来,纷纷拿手袋起身出门。安琪忽然看见坐在一旁,盯着天花板没动的女孩。
“咦?走啊,毛毛。”
“哦,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那好吧,让风子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行,你们去玩儿吧。”
“别啊,你们学校离这儿二十多里哪,都那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我要是再不开口那就是活整一傻B了。“我送你吧,反正我也不想去。”我假装纯情。她笑笑,不置可否。
“ 你们要走就早点。”安琪推着我俩出了门。我趁毛毛不注意,恶狠狠地怒视着安琪,她装着不懂地冲我直乐,“还不谢谢姐姐?”
操,我谢你什么呀!
这个城市充满了虚浮和幻象,在华灯与霓虹中透出苍穹下夜色的寂寥。纷乱的步伐和晃动的身影在迷茫的空气中一点点构成都市的片段。随处是躁动,随处是宣泄,无法唤醒我的知觉和欢欣。
孤独使我寒冷,使我沉默。
同样的沉默,就在我们之间,就这样一句话没有地走在学校的清幽小径上。我不介意这种感觉,但我不想让她太尴尬。
“你饿吗?”我没头没脑地找话。
“ 嗯,我还没吃饭。”
我把拎在手里的面包递给她,看见前面拐角处有个热饮店,便让她等我一下。我端着两杯热牛奶回来时,看见她坐在路边的青石台上,手里拿着面包袋晃着圈儿,小脑袋左顾右盼,两条腿很随意地搭在一起,微微荡着。
一刹那,我有点恍惚。
这个女孩精灵一般的双眸早已让我穿透,直到心底。她眼中的世界是如此的纯洁与理想,一如清泉。虚伪和欺骗只是在小说中出现的名词,而这也只是罪恶的极限。我甚至不忍再去窥探她的内心,在她透明的世界里,不应出现我灰色的眼神。也许终究有一天这片纯净会消失,但我不想那是因为我,我不愿做这个刽子手。
夜如缥缈的蓝纱,迷幻而深邃,没有一丝星光。
我和她一样坐在青石台上,喝着牛奶,有一搭每一搭地瞎贫。为了让她觉得不是有意套瓷,我没有打听她的情况。不知为什么,我也尽量装出温文尔雅,不说一句脏话。从二皮安琪扯到阿拉法特访华,从长城四合院掰到木乃伊会不会复活。侃着侃着就靠上音乐了。这她有话了,专业术语一拨一拨儿的。我也乐了,家里的一箱CD没白听,多明戈雅尼斯特劳斯神秘花园全线出击。我越侃越精神,指点江山慷慨激昂唾沫四溅,掰着掰着我觉得不对劲儿了,什么时候变成我一人儿做报告了?扭头一看,这丫头正闪着大眼睛一脸微笑盯着我。得,又现了不是。我骂了自己一句,坏劲儿上来了。
“给你猜个迷吧”,我表情严肃。
“好啊。”
“从前有一只雌雕儿,知道雕儿不?嗯,知道就好。有一只雌雕儿,在草原上逮一只兔儿爷,什么叫兔儿爷?就是公兔子,喂,你别老打岔好不好?讲哪儿了?哦,逮兔儿爷,眼看就要逮住了,雕儿一个俯冲扎下来,就在爪子要碰到兔子的一瞬间,兔子忽然回过头来对雕儿说了句话,雕儿听完后大叫一声,一头栽下来翘了。问你那兔儿说了句什么?”
“它骂了雕儿一句。”
“错。”
“它求雕儿放过它。”
“还错。”
“……我猜不出了。”
我嘿嘿笑了几声,“想知道答案吗?”
“嗯。”
“笨。雕儿张开翅膀扑下来对不对?爪子也伸开了对不对?雕儿是母的、兔儿是公的对不对?兔儿对雕儿说‘我看见你那儿啦。’雕一急,赶紧拿翅膀挡住下面,结果雕就飞不起来了,不就从高空栽下来摔死了吗?……呵呵。”
毛毛臊红了脸,扬起拳头捶了我一下,“什么呀,跟人家讲这个,……我走了。”说完跳下大青石。我看见前面不远处有辆停着的空“的”,所以也就懒得再送她了,只坐在石头上望着她的背影。她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回到我面前,仰着头盯着坐在石头上的我。“你跟他们不一样”,她一字一语。我笑笑,挥挥手,让她早点回去,她转身向空“的”走去,没再回头。我在她关上车门的瞬间忽然想起什么,大声冲她喊:“你的电话是多少?”
她探出头来,“我给你打吧。”
要刻意去找一个女孩的电话对我而言易如反掌。我把这事和冬冬一说,冬冬调头就走,十分钟后拿着一摞文件回来——毛毛的个人简历,姓名出生年月日电话家庭住址身份证号一应俱全。
冬冬是“红丽人”的大堂经理。
其实我也很清楚,毛毛这种女孩不适合我,她太纯。我这种已经一只脚踏入社会的男人是无法负担起她那份坦诚的,无法象其它的大男孩那样,给她一次大学里才会有的轰轰烈烈的纯真爱情。
我说过,我的天空是灰色的。
随后的几天,我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相互认识、相互交往、相互淡忘,周而复始,一如从前。那个夜晚和那个名字一起,逐渐在我脑海中飘忽、消逝,无法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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