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wysky(无衣)
整理人: gangfeng_20000(2001-06-10 13:35: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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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谈《左传》真伪·兼议外王内圣
诚如那位自称无衣妹妹的网友所说,小子对国学当是不通之极的。虽然性爱汉史,而不懂经学,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但事实如此,虽见笑方家,亦不敢以不知强为知。以后当于此多下功夫,则是后话也。
数日前,与昔广州思想之剑诸友闲聊,心伤思想之剑的关闭,加之昔日思想之剑的活跃分子竟无一个再现于广州社区,人生无趣竟至于此。心灰意懒,竟萌退意。若非那位“妹妹”搞乱,让我忍无可忍,虽说不一定就此离开,但至少也会回家老实呆上几个月才有心思出来吧。真是讽刺呀!
那几日看到重剑无锋君、楚狂人诸位许多关于《左传》的贴子,无衣曾与一世风波兄笑言:“彼意在经,吾意在史”。此之谓也。正如诸君尊熊十力先生,小子则抬钱穆先生来壮胆,却忘了,此二先生,前者治经,后者治史也。一笑一笑。不过《左传》传不传义,小子的确兴趣不大。所争者,《左传》绝非刘氏所伪也。
若说到究竟有无《左传》一书,当不存问题。史迁有载,战国诸子也曾提到过,此书断然是有的。或说史迁所引,多为《国语》,无衣甚觉之言谬极。小子读史迁,不觉何谓“引国语”。如为引事,则《左传》《国语》记的本是一个时期的事,何谓“引国语”何谓“引左传”?(世虽传《左传》之余乃为《国语》,实不可信,二者体例大殊也。)如为引言,则《国语》《国策》二书本为记言,《左传》长于记事,于言则短。即引《国语》,也是平常。更何况,史迁明明说到左丘明“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而史迁之前,战国诸人也曾引过此书,如何可以否认?或说“孔子史记”一说甚谬,此说才是谬极。君不曾读《太史公自序》也。史迁自谓孔子后第一人也,周公五百年后有孔子,孔子过去五百年,就当有他太史公了。这话可是明明了了。以《史记》比《春秋》,以《春秋》当《史记》,正是太史公的心态。春秋者,本非指孔子春秋也,孔子以前即有春秋,史记者,又何必非谓司马史记?此间深意,不可不察。
或说汉人伪书,很有水平。姑不论此说不能证明什么,譬如一个人有杀人的设备,就指其为杀人,殊为荒谬。就本身这个观点而论,亦不可信。君可看《古文尚书》,简直漏洞百出。尧时就有战国的全部制度,禹时中国就称为“九州”,而春秋时竟无此称谓!其地理,竟大类战国。若说这也叫很高水平,比起“伪《左传》”来,却又形同儿戏了。试举几例,《左传》所记日蚀月蚀,竟无一错误,不知刘氏从何而得知这些资料来?莫非刘氏本身是一深藏不露之天文家?《左传》所列国邑,几乎由黄河流域至淮水至大江以北,数千年来无人能指出其非,这份工夫,如出于几百年后的刘歆之手,那他也太了不得了。又,《左传》载当时贵族生活甚详,各国制度也不尽相同,以至于人的名、号,军事,礼俗、信仰也有提及。若说刘歆能伪此书,此人必上知天文,下明地理,古今之学,莫不精通,而且行文之际,非常谨慎(《左传》连晋鲁二国历法之别也有体现)。姑且不论他从可而知,只需有如此之才,有如此之学,无衣将深深同意章太炎的一句评语,此人胜过孔子多矣!从此以后,亦不必论公羊,亦不必谈心性,儒家子弟,全信刘歆,方为正途。
《左传》做为史书,非常可信。其之可信,在于此书必是春秋之间知各国史料者所记。非如此,不足以成《左传》一书。否则,将类似耸人听闻也。
或说《左传》真伪是一件大学案。此事乃是自康有为后才成所谓的“学案”的。而康氏二书,钱穆先生有评:“一派胡言”。
这里再斗胆谈谈儒学。儒学有二,一者治平之学,即《公羊》等经学也;二者心性之学,即程朱陆王之辈也。治平学即外王,心性学则内圣。治平学失传甚久,心性学至乾嘉之际也已亡了。乾嘉之类,若也能称为儒家,实在是对儒家的侮辱,不过一群老雕虫而已,故纸堆里玩考据。至康有为,康有为本意是想复兴治平之学,这个念头是转得不错的,但是学问有限,他那两本书,前辈学人有评,既非经学,也非史学,说他是必性,则无心性义理,说他治平,则无治平实迹,即说他是考据,也只是空有其貌,而无其实。
本来,考据之学实是儒学末流,是满人高压之下逼出来的东西,我辈今日犹受此流风影响,学来学去,即说不上是心性学,更谈不上是治平学,无衣深以为耻。辩真察伪,本是读书之必要,但一意钻到这个死胡同里,未免太过于差劲。重剑无锋希望复兴《公羊》,这一点无衣倒是赞同的。
虽然,湖湘学派本是心性学的老巢。小子中学时,就深服曾文正公。也知道朱张对讲、王阳明,虽然没有好好读过他们的书,但积习之下,难免要中一点“流毒”。这内圣之说,也不能说全无是处的。但是性爱汉史,常觉治平学的好处。中国正在积弱之状,心性学无益于进取,治平学则更多可取之处。
但这里又有一点,胡毋生明明是汉景帝时的人,公羊学本是儒家的“齐学”,怎么说他得孔子亲传?这一点无衣不甚明了。还请知者指教。还有公羊解释春秋经文,有一个著名的例子,我记不清了,大约是“陨石五于……”吧,看看公羊的解释,实在是后人对孔子的语法深表赞叹的意思,如果这是孔子的意思,孔子未免太能做秀了。应当说《公羊》是孔子的学生解释孔子春秋吧?其中当然有孔子原意,但只怕其中也多其弟子的阐述吧?
谨此。
---- 公正在哪里?
良心在哪里?
倚风山庄风无衣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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