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illbar(暖暖)
整理人: cherry_1022(2001-06-11 07:55:1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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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华衣之与一个正当华年的女子的意义,恐怕并不比一张选票之与大洋彼岸那两个候选人的重要性小多少吧?也许我夸张了。不能否认曾经有过那么一次,为一件街边橱窗里的衣服,心爱得几乎夜不成寐。那是一件浅紫色的薄羊绒长大衣,细细的腰身,窄袖。在乳白色的灯光下,宛如一朵盛开的鸢尾。于是就爱上了,看也不看冲进去叫人家拿来一件给试。试穿之下,竟不敢相信镜中的美丽属于自己。在镜前转身一周,后领飞起一张白纸片,才想起美丽是有价的,扯了来看,一溜8字,仔细数一道,四个,又留心看有没有看掉小数点……
那晚梦见自己迷失在一片无际的草原,四周全是紫色的小花。
后来仿佛就不太喜欢紫色的衣服了,因为总觉得比不上那一件。学生时代结束要去南方,临走时为清那一柜子的衣服倒颇废踌躇。知道即将去的是个没有冬天的地方,可真舍不得我的冬衣。有件红棉袄,短短的,我曾穿她去东湖的梅园。里面配件白色毛衣,头上一顶红色针织帽,照片里的我,站在一树树盛开的红梅花下,象童话。还有件蓝色的棉风娄,背面有黄色的555赛车,很酷得那种,还有同样酷的555棒球帽配。是大二时为赚零用钱,去参加555拉力赛的广告推广时的制服。想起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好像并不久远,可当时一齐穿着这套蓝色衣服的女孩都已失去联系了。
还有几件宽宽松松的大毛衣,想象一下office里的气氛,似乎她们也是不太合时宜的。可我真怀念那些深秋时侯的周末啊。穿一件大毛衣,骑上单车,就出门了。喜欢秋天的东湖,有清晰的色彩,明净高远的天空是那样纯粹的蓝色,阳光跳跃在湖水的微波里,闪烁的金色教人眼迷。湖水和天空是被彩色的湖岸分开的,湖岸上黄的梧桐,绿的冷杉,红的三角枫,灿烂得象一幅印象派的油画。这时,骑车累了,便脱下我的大毛衣,批在肩上,用袖子在胸前系一个结,闭上眼深深吸一鼻子草根的清香。多美的秋天。
舍得不舍得的留下了,便来了这里。这里没有衣着文化,人们都这么说。可是大街上的女郎可真美丽。她们穿着线条玲珑的紧身上衣和短裙,无论冷暖的蹬着高腰靴,脸上是冷艳的妆容和高傲的眼神。她们总是行色匆匆地从各种流光溢彩的广告牌下走过,象一阵裹胁着夏日热浪的海风,冲击着你的视线。看看自己,Jeans west的恤衫与牛仔裤,素面朝天的脸,以及清汤挂面的头发,无一不使我在“抹不去的影儿”(此地office lady的柜中必备)广告上高贵优雅的琦琦面前无地自容。
于是决定去买衣。记得第一次去了国商,挑中的是两条裙子。一条绿底黑色细格纹的连衣裙,低低的领口起细细的小褶子,很贴身;一条纯白的公主裙,当然不象真正的公主裙那么夸张,只是有一对短的荷叶袖和腰间收得很细致的摺,裙摆一直到脚踝。一直喜欢它软软的拂过脚背的感觉,象黄昏时穿过树林的风。可我很快发现在办公室里穿它有点奇怪。它繁复的款式和那些外壳平滑、线条简洁的办公设备那么不协调,而且那让我骄傲的长摆常和门缝、转椅的轮子牵牵绊绊。甚至有一次,当我穿着它去饮水机前倒水冲咖啡时,适逢一位同仁坐在椅上悠闲地转身,不留神(留神与否都不重要,我那美丽的裙摆占据的空间根本是不容商量的)就压在了我心爱的裙摆上,于是我一个趔趄杯子飞了出去,砸在了他的鼻子上——那可是冲咖啡的水呀。
这条裙子属于一个有着动听名字的品牌“淑女屋”,因此我早应该对它有清醒的认识。它应该就是被穿着去一些淑女出没的场合的:比如海边的漫步呀,周末的舞会呀,咖啡厅的约会呀什么的,可这些都与我的生活无关,所以“淑女屋”的白色长裙终究只能是我衣柜里一道让我心怡且心痛的风景,要知道它可是我此前最贵的裙子啊。
现在我不再只凭兴致买衣了。衣服永远是你最贴身的朋友,当它适合你时,你会非常舒适、非常愉快,并且充满自信。现在我穿上的新衣都会受到朋友们的赞赏,他们常说的话是:这颜色真衬你啊。他们并不会觉得这些衣服有很多特别之处,可就是好看,于是认为是颜色的缘故。曾经穿了一套果绿色的套装去公司见工,大家十分称赞。甚至当我在场外休息时,竟有一位老太太过来问我愿不愿意去他们公司做总助,“你的气质太适合了!我们就想找你这样的。”她一个劲的说。我真想告诉她,别被这套衣服装扮出来的成熟给蒙蔽了,其实我不过是个资质尚浅的newhand罢了,怎能胜任总助那么重要的工作。
喜欢在阳光很好的时候收拾衣柜,阳光洒到一床的衣服上,甚至使每一件旧衣都焕发出光彩,我有时会抽出一件很久都没穿过的衣服在身上比划一下,一种久远的气味会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就象一首老歌那样,唤起许多从前的回忆。突然就觉得,也许只有这些衣服,才真是最贴心的朋友,永远同你一起分享或分担着你所有的心情。
写于炎热的广州
2001年5月底
---- 无奈深秋,愁黄无语纷飞去。
不言悲苦,只待知春雨。
再绿春堤,且把春留住。
娇几许,淡抛闲趣,化絮随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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