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SAHI()
整理人: feilao(1998-04-30 07:47:4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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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四年元旦:撞钟者 我记得有一幅画叫拾穗者,一群农妇弯着腰细心地拣着地下丢失的 麦穗。我当时只觉得田园风光如画,一个春游的好去处。至于介绍者坚 持认为画反映了封建阶级的残酷剥削以及人民生活的苦楚,我却不以为 然。直到那天我扮演了一个撞钟者之后,我终于明白画的意境了,却不 是一种控诉,而是一种无奈。 我记得那天我是与一朋友去的未名湖。女友的姑父升了方正的副总 裁,正值春风得意,自然对我这个百丁是另眼相看。在吃了几顿无数刀 叉的西餐和白眼之后,我知道他的新年成长仪式不需要我出席。于是就 让女友一人前去,而我们便喝了一顿闷酒就漫游到了未名湖。 我很怀疑当时校卫队接到上级有关温柔待客的训令,所以对很横的 人中国人也一律给予日本人规格,当然白的与黑的也在皇军之列。而伪 军一定是要与皇军大大地亲善了。在充分了解了校卫队的谦逊之后,我 突然鼠胆包天,于是决定去撞北大的民主钟。 它自从五·四响过之后,它就一直保持着沉寂,就象德先生与赛先 生早已梦断于我们的无言中。也许它在期待着什么,然而我却不知道谁 是它梦中的主人,只是觉得新的一年总该有新的希望。也许只是轻轻的 一声,也许只会扰乱一些人的清梦,也许没有一点意义,然而发声总要 大于沉默。 我与我的朋友绕过舞着蜡烛,等待尊敬的吴老校长新年祝词的善男 信女们,独自向那小山坡走去。钟布满了铜绿,在几个兰皮的围绕下, 显得有些苍老,然而神态却很平静。它似乎在默默注视着湖面上那些跳 跃的灵魂。你还能想起那些无名的学生吗?我不禁想问。它并没有回答, 只是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之中。 山坡上的学生似乎只有我们俩,校卫队不禁有些蔑视,于是便开始 忘记毛委员的有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著名论断,松懈下来。我一看手 表,只差几秒钟了,于是我瞅准了一个空隙,抱着一块蓄谋已久的石头 冲了上去。我自信我必然能在兰皮干掉我之前,撞响这钟。 然而在接近亭子的途中,我摔倒了。到今天,我还时时回味那一交 的干净利落。事实上我当时并没有实在的体验,我只是从冲过来救我的 朋友的那一交中,看到了我的经历:树后以无与伦比速度冲出一个学生 打扮的人很专业地把我朋友放倒、反拧。我突然明白校卫队的蔑视了。 就在我脸刚接触到冰冷的大地,我听到了吴校长的新年贺词。我知 道我是今年的第一个囚犯。也许我们总努力争着第一,然而我却觉得这 个第一太过于悲哀与无奈。虽然我已经猜到了我的结局,然而我却没有 想到我却是摔倒在一片沉默中。在被押去校卫队办公室的途中,我依然 看到了那些继续欢乐的人们以及他们鄙夷的目光。我的钟声本是为他们 祝福,然而也许他们要得就只是平静的生活。
-- 世人都知晓那人情犹如昙花一现 潇洒地漂浮在红尘的表面 翻云覆雨闪烁的面孔飘忽之间 我看到依然是原来的你温柔的脸 萧瑟的风雨中凝视我的双眼 看我昨日的忧愁飘去越来越远 挥洒你的笑容 随身一转 别了我年少的烦恼寂寞与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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