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ailing()
整理人: morefool(2001-02-01 10:38: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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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国籍的孩子
凯茜和朱蒂都是澳大利亚人，和我住在同一个宿舍。因为大家拿的是同一本导游书
(孤独之行星LONELY PLANET)，所以在行程设计上不免会十分相像，又是同道中人，结交
起朋友来大都率直而快乐，她俩说起话来，快得象老会计手里拨的算盘珠子，简直不把
我当中国人，再加上浑重的澳大利亚口音，真让我苦不堪言。唉，一、两个小时战罢，
我如同上了一堂听力课，急忙推说体力不支，冲出屋门冲凉写日记去也。天长日久我也
懒得再挡，凡是我听不懂时，她们便会说：
“小红羽毛呀!(自打我简要地解释了我的名字，这便成了昵称)，你又喝了太多的甘
蔗汁啦，怪不得你的耳朵再也装不下英文了呢!”我实在不能否认，因为我简直爱死了埃
及街头的甘蔗汁了，每次说到这儿我都微笑着痴想着我冰凉的甘蔗汁，关于英文懂不懂
的，我也就不埋怨了。
终于有一天在人群中遇见了黑头发的女孩玲，我欣喜而兴奋地向她点头，我们互相
用手指着试探着用中文“中—国—人”哈，简直太棒了，她从香港来。我闭着眼睛，想
想以后天天讲中文的日子，啧……爽极啦……但事情并没想象的顺利，玲的英文要比普
通话强很多，急起来，英文当道，普通话靠边儿站，也就是混讲，很有点儿象拼盘儿，
吃起来倒也挺香，反正比纯英文强。
一路走下去，在尼罗河沿岸撒下了不少英文字母，但我最不愿意听的就是总有人问
“咦，为什么你的口音是美式的?”由于最近对美国的抵触心里，听到这话，简直跟骂人
一样嘛。我总不能说，我学英文那阵儿，大家都喜欢美国，但实际上确实如此，我只好
婉约地说“是吗?我想可能是我的口语老师是美国人的缘故吧!”希望我其它几个口语老
师不骂我才好。
当然也真的就会遇到美国人，他们总是无处不在。白是个憨厚的大男孩，他皱皱鼻
子傻笑的样子，让所有人心里都淡忘了他国家的不是，轻易地混到了我们漂荡在尼罗河
的帆船上。由于喜爱音乐和水，再加上我引以为耻的发音缘故，我经常和白聊天儿，我
时常会一时兴起编些英文伊伊呀呀地让他头痛，当然令他头痛的还不仅仅是语言，有时
我会悄悄地问他：
(上图：朱蒂和纸莎草画店铺的老板）
“白，我想你在家是老二，对吗?”
他睁大了一双灰蓝的眼睛，“对，你怎么知道……?”
“简单……”我随手向水面划了个划线，不在乎地说。
“你还知道什么……”他狐疑的问我。
“你……”我故意眯起眼睛，装作云游神想：“还有个哥哥?”
“天啊!确实如此!不可思议!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他惊叫起来，我一听蒙对了，便更加神秘地说：“大概因为我是中国人吧……”
看到他听罢五体就要投地的样子，我真想一下子跳到尼罗河里去躲着大笑。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他问。
我立刻用起了动画片上女巫惯用的肢体语言，缓慢地说：“你哥哥有两个小孩子，
让我看看……好象是两个男孩!”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大概希望看到除了隐形眼镜之外的什么东西，或者是
水晶球?
我笑翻在甲板上，坦白地告诉他，这全是胡诌的，他至今也还将信将疑，辨不清真
假。
在尼罗河水的荡漾下，我们便没有了国籍，没了距离，亲密得如同一起长大的孩子
，回想起那些快乐的日子象是在飞翔……
清清的尼罗河水呀，你是不是也同样可以漂去世上国与国的争端，泯掉战争中人们
心中归家的渴求与伤口的痛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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