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azelinelee()
整理人: nyxi(2000-11-17 04:14:1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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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谁能够划船不用桨 谁能够扬帆没有风向
谁能够离开好朋友 没有感伤
我可以划船不用桨 我可以扬帆没有风向
但是朋友啊 当你离我远去
我却不能不感伤
不知不觉,秋天的脚步已悄悄临近,从微微变黄的手掌形树叶,从空气中消失了几 分烦躁增添了几丝清爽,也从连绵几日的雨。
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秋天。古人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我没有这样的洒脱。我喜欢的,是秋天 金黄的色彩,是秋天与生俱来的离别与伤怀,“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 间”,人若正值秋天,也就离暮年不远了。
更多的,是秋给我的宁静。没有了知了烦躁的叫声,没有了暴雨响雷。一切都安 静下来。秋雨簌簌地落着,轻轻敲击房檐与玻璃。在这样美丽的夜晚,我无眠, 再次提笔,想到了Steven。北京这会儿也该下雨吧!他就要开学了,该投入繁忙 的大三了,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唉!我又想起了自己做的蠢事。
在北京最后一天,我已下了决心,在车站要上演一幕感人的离别。还有,我要把 娟儿的电话给Steven。说不出我自己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希望他俩好?继续发展 ?反正我给他们的解释是:大家有缘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了,谈得来更不容易 ,当然该保持联系!挺理直气壮的,可没什么说服力。
之前一晚睡觉前娟儿曾郑重向我声明不要给Steven她的电话,原因也有一大堆, 大致是因为以前的一段不愉快的经历、怕母亲说云云。我不置可否,因为我想给 。
Steven说这天他要返校,送一些东西到宿舍,还有其它事,恐怕不能送我们了。我 的心凉了半截,但没有全凉,因为他还有可能来,而且我直觉:可能性很大;另外他 若真不来,也不是坏事,我可以少许多难过。那晚我们通了几个电话,他打来几个 问情况、叮嘱我们,我让娟儿call了他几个。
不知怎的,有娟儿在,我就尽量让她去call他,或让她接他的电话。我乐意抱着 枕头躺在床上微闭双眼偷偷笑着听她与他做着“数一二三一起挂电话”的游戏。 那晚我情绪极其低落,让娟儿向他谎称我已睡了。我不敢听他的声音,怕触动了 自己哪根神经,会没出息地落泪吧!
今天就要走了,早上把东西都收拾到娟儿的头儿那儿,看电视等着时间流逝到离 开。唉!今晨北京下了暴雨,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黑的云低低地在林立的高楼 间流动,雨完全没有美的感觉,却像无边际地在倾倒,倾倒。太大了!我要走了 ,却下这么大的雨!老天爷什么意思嘛!
雨九点多才停,Steven的时间更受限制了,老天也不愿让我看到他了吧?!
十点多钟有人敲门,娟儿去开,我正舒服地靠着椅背看科幻。
“呀!怎么是你呀!”
我猛然抬头,正是他!忙掩饰内心的一点惊讶,笑着起身坐好,开始听娟儿与他 滔滔不绝。
“为了送你们,我雨没停就往学校跑,衣服都湿了。我现在穿的都是同学的裤子 ……本不想来这儿,想我要是突然出现在车站该多好?但还有时间能和你们多呆 会儿,就来了。”
极力听着,想带走他的声音。
后来头儿回来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走了。他们几个聊着,没人注意到我。我 靠着枕头,撕下一张便条,写上:
“娟儿 *******”(电话号码)
想想,又撕了一张,写上:
“Steven,
Miss you !
Caroline”
我知道,他也该知道,miss有多个意思,是“思念”,也是“失去”。
把纸条折好装入口袋,决定在车开之前再给他。我没强迫自己向自己解释清楚为 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知道这毫无理由。或许也是老姜称之为蠢的原因吧!
我们乘车到西站,他买了站台票,我们一起排队,随着人流走向那列如思绪般长 的火车。把我们的行李放好后,他在车上坐了一小会儿,等上车的人不多了车上 不挤了,他就下去了。我跟着他想随他下去,他转身说:“别下去了,在上面呆 着吧。”可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等看见他站在月台上了,我也下了车 。
我向他走去,周围的声音再次消失了,静地出奇。看着他,他竟有些不自在,我 感觉他古铜色的脸似乎红了。我径直掏出纸条递给他,
“拿着吧!等我们走了再看。”
他把纸条放进兜里。我们就在月台上站着,他抽着烟,头低低的。我对他说等我 回去之后就call他,他点点头。还有五分钟时,他催我上车了。到车上后,我心 里突然十分难过,还有重重的难言的疲惫。于是找到位子坐下。娟儿正在窗前笑 着做抹眼泪的动作。后来她又跑下车去了,过了会儿上来。
“他走了。”
“走了?……怎么走了!”
“我让他走了。…你看这人多没有职业道德。”
“就是,送人嘛,人家火车还没开他就先走了。”
说着,我起身向外面张望,“唉!就是走了。”
说不出是抱怨,还是一丝庆幸。离别,最动情的就在于列车开动的霎那,我不敢 保证自己的眼泪会完全受自己的控制。我又一向不屑于那些在人前流泪的人,所 以他先走,我觉得轻松了许多。
后来电话中他向我解释说,当时娟儿下车再次叮咛他“千万别给我打电话”,而 后言辞极坚决地让他先走,他心情很不好,又怕车开时我们真的掉豆子,就干脆 先走了。
“你不知道,车开动后,我们一直望站台上找,想搜寻到你熟悉的身影,可车都 开出站了,也没看见你……”
我诉说着。他笑了。
有趣的离别,与我预想的很不同。我原以为我会趁他不经意时拉一下他的手臂, 而后给他一个朋友式的拥抱,以此代替言辞告诉他我的不忍离去与满怀伤感。但 我们只是无声息地在月台上相隔一两米站了几分钟。唉!他怎么也不准备一段催 人泪下的感人肺腑的话语?
无论如何,这次离别,我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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