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yxhb(易眉)
整理人: 1101234(2001-05-07 02:22: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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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江南的人来说,提起栀子花是再熟悉也不过的了。到了初夏的时候,街头巷尾便少不了提篮卖花的婆婆们。雪白的花拥挤在篮子里,花瓣细腻而绵厚,外层的花瓣上还残留着花萼的淡青,仿佛这雪白是从这青色中努力钻出来的,怯怯的让人怜爱了。一篮子的花不一会就能被人买去,或插在头发上,或别在领口
下,浓郁的甜香弥漫了整个夏季,丝毫不逊了茉莉与玉兰。
还记得小时候,放了暑假,常会赶早起来,趁着晨雾未散的时候,到人家房前的栀子树上去摘花。通常的结果是发现有比我们起的更早的婆婆们,早已经将自家开了的花采的干净,用手帕包了,搁在篮子里拿到市场上去卖,而后又五分钱十朵地被妈妈们在买菜的时候一并买回来,装扮在我们的头上,衣服上。而我们在失望之余,不甘心地绕着栀子树转了又转,默默地记住还剩下的花苞的位置,盘算着第二天的早起。
如今,匆忙在城市的人流中,车站街头也常常看见有卖栀子花的人,通常是和串了手环的茉莉,成了对儿的玉兰一并地卖。栀子花是最便宜的,花苞一角钱两个,开了的卖一角钱四朵,而茉莉串要卖到五角钱,玉兰则是总是老价:两角钱一对。价格会因为地方的不同略有波动,印象中是武昌买的便宜些,而汉口的
或许因了地处商业中心的缘故,会贵上一些。我曾问过她们花的来源,她们只含糊地说是从别人手里进的。想来也是,如今想要在城市里再寻见大棵的栀子树,定是很困难的了。自己也常常地买栀子花,但因老穿职业套装,便不能把它别在身上,更不可能插在头上了,只好置在案头,偶尔一嗅它的芬芳,算是亲近了。
其实,簪花是中国古代妇女们的习俗,踏青出游,鹅儿雪柳黄金镂,人面花面交相映,那种美态自不必说,就连一些男的,为了标榜自己的个性也在鬓边插上一朵,就象现在的男人留长发一样,有了那么一丝不羁的味道。现在,自然是没了这个习俗,首先是无青可踏了,簪的花也都用玻璃、塑料制品代替了,其风
采多变之处,比起真花有过之而无不及,成为一道不凋谢的风景。花,因为少而贵了起来,好在仍不失高雅的风范,点缀着都市贫瘠的水泥地和钢铁森林。在没有根的花瓶里,人与自然,就这样尴尬地相互面对。
然而,只有栀子花却总在夏天的时候悄然地被小姑娘们,嫂子们带在了头上,就连一些老太太也挑了又挑,选定了一支插在灰白的发髻旁,人顿时也就精神了起来。我便庆幸在这城市中,人们还存留下了这一丝自然的古风。中秋的时候,我若在鬓边插一朵秋菊如何?
九月九的时候,我若在手中握一束茱萸登高而望又如何?人们可是以为我疯傻?也许,某天地球都变成了沙漠,最后的一支花会不会就是我掌心的这朵栀子,她叹息在最后的一滴水里,那是我的眼泪。
记忆中没有唱栀子花的歌,即便是有,也都忘了,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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