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enascat()
整理人: lannan(2000-10-20 02:41:1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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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的时候，静莲入初三。
隔了一个漫长的暑假，课室充满着兴奋的吵闹声。
都已经两年了，静莲还是喜欢静静坐在课室后头的角落看着仿佛不属于她的一切
。
整个暑假，静莲只是呆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书，做做家务什么的。夜晚，她就
踢着拖鞋叫上小言走半个小时的路到少年宫旁的山上去乘凉。少年宫是新建的，
那座山有一条路是可以走上去的，说是路，其实也只不过是一条泥道，被静莲和
小言踩出来的。
这座野山，是小言在春天的时候发现的，她爱凑热闹，少年宫开张的时候，那里
有很多活动。小言拖着懒懒的静莲跑去，结果也不过是一些科普活动。最后小言
没劲地爬起了这座山，害着瘦弱的静莲也跟着慢慢走。
春天的时候，小路很泥泞，很滑，可是山上的野花各式的漂亮是让她们心动的原
因。
到了夏天的晚上，其实也是风不多的，只是山顶可以让她们安静的聊天或是看星
。每晚下山经过广场，总有些夜宵摊子是固定在那摆着的，燥热的空气中总散不
开烧过味的油味，臭豆腐的味，人的汗味。摆摊子的胖女人不停地拿着毛巾擦着
汗，黑乎乎的桌前总坐着那个几个人的。静莲会摆着她偏瘦的骨架和小言一踢一
踏的再走回家。
正式上课了，瘦小的男老师夹着他的课本再次走了进来，静莲望了一眼，照例拿
出她的笔在桌子上乱画了起了。以前的桌子已经花得没有地方再可以画一只花了
，不过在这个学期，学校新做了一批课桌椅，至少，这张新桌子捱至毕业大概是
可以的。
一阵很粗鲁的撞门声，静莲抬了抬眼。其实听到这个熟悉的撞门声，静莲便知道
是他的，只有他会这样，总在老师的怒光下不屑地缓缓走进课室，肩上吊着帆布
书包。他是在一年前转过来的，却很快与同学们混得烂熟，他似乎就是人群中的
王者，冷漠的表情更加衬托出他闪光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崇拜似的靠近他。
静莲不太爱说话，他也不太爱说话。静莲从别人的对话中了解他：尽管按着自己
的作息时间来上课，可是成绩并不差，似乎因为家里的环境问题使他沉默，转来
这个城市，因为奶奶在这里，而且是父母遣了他来的。
静莲喜欢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孤单的时候，本来很明亮的眼睛有的时候就会黯
了下来，突然的深隧起来，可是，当有人靠近他时，眼睛又会忽的一下亮起来。
这些是静莲躲在角落看到的，可当他的目光射向她时，她又把眼光挪到那些要命
的公式上。可是从那时起，静莲便会偷偷地观察他，孤独时的他，被包围时的他
。
下课玲声响了，静莲走出课室望望学校后面的山坡，那个被用来跑800米的道具，
山上深处埋着一些不相干的人，那处似乎是神仙境处。有的时候静莲就会想象他
们在月圆的晚上一道走了出来，或者和着清风望着都市下的人，散漫的笑谈着，
月落的时候，他们又归回他们的墓冥内。
突然肩膀被一只重重的手搭上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小言，快乐的小言一定又有什
么要急着告诉她了。
是的，小言的性格是开朗的，大大咧咧，有的时候小言象个妹妹流露所有的表情
，有的时候小言又象姐姐，老是哄着静莲逗她笑。
静莲转身笑望着小言，看见她红朴朴的脸蛋还有闪着光的眼睛，静莲猜到小言又
要对着她讲坐在小言后面的男生了。小言似乎从开学起就对那个叫威的男生有好
感，什么都帮着他。可是威是属于那种处处留情的男生，静莲不喜欢这种人，但
是，她不会因此而让小言离威远点。
威和他是两种类型的人，可偏偏他们就是一对好朋友。就若她和小莲，一冷一热
似乎总成互补。
那晚的月亮是一年中最圆的，学校里照例是有篝火晚会的。静莲早早的到了学校
，也是照例被小言拉着来的。静莲有时就象小言的影子一样，小言在哪里，静莲
就到哪里。
小言很热心地帮着晚会临时组准备柴火、布置校园。静莲在一旁坐着，这些事情
对于她来说，似乎总是帮不上忙的，只有帮大伙看看书包或是拿拿东西。有一些
彩灯，是需要挂在校园的梧桐树上，小言顺着梯子一步一步向爬，静莲在下面扶
着梯子，小言叫着静莲你扶稳些，可就是这时，静莲突然觉得身后的风被挡住了
，转背一看，什么时候他也早早到了学校。静莲倒是不知道他也是如此热心的，
只听着他颇冷漠的声音对着小言说：“喂，你下来。”小言便下来了，什么时候
他爬了上去，原本很高的他爬得更高，静莲便仰着头，看着他的衣裾在风里一飘
一飘的，彩灯就是这样轻易地挂上了梧桐树。
晚会开始了，火燃起来了，月亮升上来了，同学们都到齐了。每个班都轮流地表
演，篝火映得每个人的脸蛋都是红朴朴的，若醉了酒般的大家同疯同癫。秋夜的
风是凉的，梧桐树虽被彩灯映得五彩，仍是抵制不住枯了的叶一片片下坠，静莲
坐在远离火的地方，抱着双臂，看见威走近小言说了些什么，小言便咯咯咯地大
笑，小言的眼底似乎闪着一种光彩，于是静莲也微笑了，淡淡的，若秋风轻轻吹
开了她的脸。又是那把冷漠的声音：“你该多笑笑，不为别人，也只为自己。”
他靠着坐着的她站着，替她挡住了冷风，然后他们就一起望着那些属于快乐的人
群。
晚会的高潮，自然是属于集体舞的，人们已经把火堆包围了起来，小言拖着威的
手远远的招呼着静莲，眼里的光彩仍未散去。静莲不想去，今天，对于她来说已
经算得上快乐了，她喜欢远远的看着别人快乐。不仔细地她的手被一双干瘦却温
暖的手不由分说地拉住了，朝着人群走去，在那一分钟内，静莲自己也不知道如
何加入了跳舞的人群，她望着他的眼，看见了深隧，没由来的心跳，那三秒钟的
心动。
过了舞会很久很久了，静莲不再成了小言的影子。因为小言已经成了威的影子。
静莲一个人回家，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上山沉进桂花香里。
她和他仍会相遇，每次总有那种三秒钟的心动，可是他们仍是单独的两个个体。
秋末了，静莲会在学校呆得很夜才回家，反正回家的路也只是她一个人，索性她
便在快夜的时候在街上边走边看夜的降临。北风是起了，梧桐树只剩了一些枝杈
，旁边的草开始打霜了，枯黄着打着霜的草会在明年春天再次变成绿色。
离开课室走上操场，她仍能见到他在场上踢球，他的球似乎踢得很好，旁边总是
围着一堆一堆的人群喝着彩。静莲不懂球，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在场上旋
转，然后静静离开人群。
过完春假，静莲便会随着父母往另外一座城市，这是即定了事，小言不知道。静
莲无法告诉小言此事，她无法找到小言。静莲是无所谓的，到了哪里她似乎总她
自己的，静莲想，小言大概也是无所谓的，因为小言现在有了威吧。对于这座小
城，静莲留恋的只是那座无名的山，不知道是否可以在另一座城市找到这种属于
自己的地方。
小言却终是知道了此事，小言大惊小怪地责怪静莲为何不告诉她。她看到那个爱
笑的小言脸上挂着的泪珠，却居然有些感动，必竟，威是代替不了自己了。可惜
，再过几天她便离开小城，尽管小言在这些天住在静莲家了，日和夜的和静莲粘
在一块。
时间不会因为她们的友情而停止，放假很久了，静莲在想临走的时候不知道有没
有机会再见到他，想再感受一下那三秒种的心动。
小言和威决定在静莲临走前一天，请静莲看一场电影吃一餐饭。午后的阳光淡淡
的，偷着想晒融今晨新下过的雪。静莲站在市内的中心广场等着小言和威的到来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破坏成脏兮兮的雪浆，一个穿着玫 瑰红色羽毛线衣的中年女
人路过，肥嘟嘟的上身，和干瘦的下半身成强烈对比，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染了色
的非洲鸵鸟，静莲轻轻摇了头，不明白她居然可以抬起她高傲的头走在人头拥挤
的城市广场。静莲把脸别过了一边，偷偷的笑，却不想在刚散场的电影院门口，
见到那个让她继续心动三秒的身影，而剩下的五分钟内，她的思想却被定格，一
个柔媚的女孩被他拥着，他用他的大衣围着她，从容走过她身边，那双眼睛望着
静莲的时候又变得深隧，而静莲的脸上仍是挂着冻僵的笑。
车厢里的温暖，令静莲想起了一路经过枯萎的梧桐。站台上，威拥着哭得唏里哗
啦的小言使劲地朝她挥手，站台另一边的雪在一直一直的下，静莲又想起秋风的
时候，山上飘落的桂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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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跳上跳下，自娱自乐，最爱瞎凑热闹的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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