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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俄罗斯90年代短篇小说创作管窥(风和白玉京转贴)4
发信人: amwcp(风)
整理人: xiur(2001-04-17 00:20:59), 站内信件
  

    90年代,俄罗斯文坛上创作方法百花齐放,文学流派异彩纷呈,现实主义、后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等等,形成了俄罗斯文学创作方法的多元化景象。 

    在这种多元的格局中,现实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是其中显得比较突出的创作方法。现实主义是俄罗斯文学的传统,在90年代依然是作家创作短篇小说的重要方法,以上我们介绍的短篇小说是城,多是以现实主义方法写成的佳篇。在这些短篇里,作家基于俄罗斯现实,以客观的、具体的描写反映出当代社会生活。当然,每个作家又有各自的写作特征:有的注重对外部环境的描述,有的注重对人物内心感受的挖掘,等等。总之,俄罗斯现实主义传统在这些作家的笔下得到了进一步的弘扬和拓展。此外,90年代,后现代派的创作十分引人注目,出了一批优秀的作品。在此,我们介绍几个短篇小说,管窥一下后现代派作家的创作试验。 

A·库尔恰特金的《前事不往,后事之师》(1996)是一个当代“神话”故事。在俄罗斯全国匕上下下展开轰轰烈烈的反法西斯运动的时候,28岁的青年画家瓦列里为了与自己的心爱的姑娘幽会,乘车去到郊区她所在的地方。在半路上被两条恶狗挡住了去路。在他与狗搏斗的时候,被狗的主人和当地的居民诬告为法西斯份子送到当地的警察局,警察局把他送交法院审判,结果被判处死刑,条件是用马刀执行。  法庭具有高度的“人道主义”,在宣判瓦列里的死刑后,还给予他以自由选择的机会: 他自己必须收集到马刀才能执行。就在他被放出来收集到马刀等待死刑的时候,他成为几百把马刀的得主,而且其中有一把正是他心爱的姑娘亲自送来的。不久,瓦列里在莫斯科的红场被公众斩首,“万岁”的欢呼声响彻在整个广场的上空。第二天早晨所有的报纸都发表了关于这场死刑的概论:“瓦列里最终选择了死路,充分证明法西斯主义苗头在这个国家确实被连根拔起,彻底失去了生活的土壤。”显然,故事情节有悖情,是一个荒诞小说,作者运用了后现代派作家所惯用的暗示和寓意,说明俄罗斯社会生活的混乱和荒唐。 

    托卡列娃的短篇小说《幸福的结局》也是一个荒诞绝伦的故事。作家让一位死人去观察和叙述她死后的事情。作品是以第一人称叙述的。一位女子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与丈夫没有感情,但又无法与情人生活在一起,因此很早地死去,以摆脱开感情的煎熬,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幸福的结局”。 

    整个叙事是由一位已经死去的女主人公“我”的独白完成的。小说的第一句就对 此做了交代:“我是在早晨四、五点钟之间,天刚亮的时候死去的。”女主人公死后,躺在那里对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切进行叙述:儿子尤拉尼亚怎样来到她的卧室看她,丈夫在她死后做什么以及他的心情如何,户籍人员是怎样给她注销户口的,她的朋友阿利妞和艾利妞怎样来看她……她最最盼望情人能来电话,但是没有盼到,这令她很失望。 

    两天后,她被安葬了。然而她的独白依然继续。她叙述了自己坟地的情况和环境。尤其荒诞和有趣的是,在这里她见到了上帝,并且与上帝有过一段精彩的对话,表达了自己对爱情的认识。最后,她请求上帝放开她的灵魂,好让她能实现自己活的时候未能实现的愿望:去找她的情人。后来她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我们又一次沉默了。我们可以这样沉默好久,但我们并不感到乏味。我们站在这个城市的两端,倾听着对方的呼吸。”这是一种在特殊的情势下产生的特殊的情感,我们可以视为荒唐,也可以视为是死人的一种幻觉,这种幻觉发生在一个死去的人身上,这更加剧了作品的荒诞性。与《幸福的结局》相类似的短篇小说还有B·罗申的《阿达·拉佐》(1993)。一位名叫阿达·拉佐的93岁的老太太死后留下一份遗产,让作品中的“我”去接收。在“我”去接收遗产的过程中,与业已死去的阿达·拉佐对话并回忆往事,控诉30年代那段惨痛的历史。显然,这类短篇小说是借鉴现代西方荒诞派创作方法的产物。 

    俄罗斯文坛新秀布伊达的新作《所有的钥匙,所有的锁,所有的心》(1999)简直就是一个“迷宫”:情节的扑朔迷离、事件的巧合、人物的错位简直让读者搞不清头绪。所以必须反复认真阅读才能弄清两个玛莎的关系。季米特里是个小学教师,由于杀死了背叛的妻子,被判处14年的徒刑,之后又在监狱里留监服务5年。出来后,他由于走错门而进入一位名叫玛莎·古尔扎诺娃的家中。原来这位19岁的姑娘正是他与自己的情人——老玛莎的私生女。老玛莎在生下女儿3年后自杀了。女儿就在母亲留下的公寓里与外婆在一起长大成人。季米特里在这个曾经与心爱女人幽会的公寓里回忆起那段幸福的时光,弄清了小玛莎的身分,呆了两天就去南斯拉夫找自己的妹妹了。在那里,他目睹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痛苦,感到那里不是他的栖身之地,尽管那里有教堂,基督耶稣是人类的保护者,教堂是上帝之家,里边挂满了所有的钥匙。于是,他决定回到女儿玛莎的身边。他与玛莎见面了,但是他很快就离开了人世。作品中的时空交替、叙述的跳跃和情节的离奇使得主人公季米特里与两个玛莎(母与女)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令人十分费解。 

    托尔斯泰娅的新作《爱与不爱》讲述一个女孩与她的保姆之间关系的故事。整个作品以小女孩的第一人称的叙述完成的,但是叙述开始,小女孩的叙事就与作者的叙事相交织, 叙事视角不断变换。之后,小女孩对她往事(与爸爸和妈妈的对话)的回忆与对现实的叙述又交织在一起,故事套故事,现实与历史蒙太奇式的衔接。叙述主体变化如同电影镜头的不断切换,等等,具有明显的后现代派作品特征。 

    姆普利高夫的《算算生活账》从叙事的角度看是一篇有特色的作品。小说(严格地说是散文诗)极短,可还有一个序言,序言之后,作品中的“我”叙述了他在英国、荷兰、德国、匈牙利、莫斯科、丹麦、美国等地吃东西时心中的算帐情况,从而证实了他在序言里提出的论点:“我们算的生活帐”不正确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所找到和所提出的等价物是不准确的”。在整个短篇里,主要是第一人称叙述,叙述“我”在各地吃饭内心算帐的情况,但是中间突然插入一节,叙述客体由“我”变成“他”,然而,这里的叙述对象本身没有发生变化,这里的“他”仍然是“我”,而是叙事视角的变换。这种突然转化叙事视角的作法在超短篇小说创作中并不多见,是作者的一种试验。 

90年代俄罗斯短篇小说是这个时期俄罗斯文学整体创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很有研究的必要。但是由于这段时期的短篇小说创作距离我们太近,我们对它创作走向的总体把握、对作家艺术手法的运用、对作品价值的判断、对作品艺术生命力的估计都比较困难,因此,我们在此只能作一种管窥。更深入的评论和研究只好有待于今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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