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drzhang()
整理人: dyldm(2001-04-13 16:57:2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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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韩寒说自己是“一块大金子”,嗬,狂的没边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很多人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金子就是金子嘛,怎么了?莫非你是金子还非得自己说自己是狗屎,这种逻辑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所有的无知者和有知的道学家奉为了响当当的金条律令。
按理说,咱们都是和韩寒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个都挺青春挺朝气的,平时除了小说没韩寒写的好以外,发的牢骚也不比他少,受教育制度的罪也不比他轻,爱情的风花雪月也照样浪漫的可以。实际上,普天之下一亿少年儿童,有几个不是韩寒的难兄难弟?只可惜我们胆子小了点,才情差了点,才不像韩寒那样所谓的“张狂”。按理讲,有个兄弟跳出来拉下脸皮替我们说两句话,我们应该拍巴掌叫好才对,怎么就那么多人想不开?左一个说“韩寒发展不全面,数理化不及格”,右一个说“韩寒太狂了,他以为他是谁啊”……关键就在于,谁让你出名了呢?这些人的逻辑就是——尽管我们都是教育制度底下的三孙子,尽管我们都叫苦不迭,但是现在你解脱了,我们还陷在里头呢,所以咱们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们只好揭揭你过去的疮疤,这样我们也好有个满足,你韩寒再厉害也别忘了你是从我们堆里爬出来的,我们还揪着你的小辫子呢。尽管这是众所周知的“汉高祖还乡”的农民逻辑,可是,居然就有那么多同龄的兄弟姐妹们,在这个时候更习惯于反攻倒算韩寒过去的疮疤——其实你们内心对“韩金子”的赞同和肯定是不可言说的,只是在这种奇怪情感的驱动下,竟然将你们的真实思想没来由地遮蔽了。放心,韩金子不会在意我们任何一个人对他的表扬或是批评,这样只能更好地反观我们自己想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当然还有一些同龄的“既得利益者”对韩寒的口诛笔伐就更厉害了。其实,你们上学卖命考试那会儿就真的那么心甘情愿?你们就真的那么热爱课堂热爱学习?你们有一种我不想评价是好是坏的品格——顺从。没准你也跟韩寒一块骂过,嘲讽过,可你们比他聪明,鸡犬升天之日,就是你们改换嘴脸之时——并且换得彻底,现身说法,批评韩寒还挺“深刻”——我是教育制度的既得利益者。这就好比太监得了势比皇上还厉害,没辙啊。
所以我别的不说,单说至少是同龄人,难兄难弟,对待一个比我们有勇气的哥们儿凭什么那么苛刻,那么不留情面,别人的流言蜚语我们先不论,也不说韩寒是不是真的那么完全正确,单单从我们的感情角度,批评韩寒的“狂”也好,批评他的“偏”也好,都太假道学了,即便“偏激”和“矫饰”也不是谁都能“装”出来的——“本是同根生”啊,兄弟!
再说说各界舆论对韩寒的批评。
最主要的批评还是关于韩寒的“偏科”问题。我必须承认社会上有一些人士对韩寒的批评和关注是真诚的。他们认为韩寒的最大问题是瘸腿,说这样对他的发展不利。实际上,我们的最大问题就是把“人才”界定得模式化,统一化。只有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人才?人才就是什么都会,放哪儿都能当螺丝钉的零件?人才就是“高大全”?其实这些话在这儿我也没有必要说,因为一万个人说一万遍这样的道理,也还有人提出异议。“咬定青山不放松”,那种执着劲儿,我算是服了。“人才”不死绝了,这个道理就不会被接受。人家韩寒说的好“全面的发展结果是导致全面的平庸”,可有什么用呢?某全国“第一学府”大四毕业的尖子生不会查文献资料。事实摆在眼前,“人才”们和青睐“人才”的人们也不会承认。说这么多,没用。
还有就是关于韩寒的“狂言”。韩寒不是说自己要写出“经世大作”吗?好多人就抓住这一条不放了。说韩寒要想“成名成家”还必须得加强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再积淀再积累什么的,并且说像韩寒《三重门》这样的作品充其量是学生习作,不是大气候。其实我觉得特逗。我发现普天之下爱好批评的人都特缺乏幽默感。人家韩寒说要写“经典”,你就不许他耍耍小孩子脾气,跟你闹着玩说两句大话?那阵子王朔不是还说自己要写一部作品“一不小心就是《红楼梦》,搞不好也是《飘》”?王朔说完这话你就真的信了?王朔都四十岁的人了这嘴还这么没把门的呢,韩寒说两句玩笑话你们就当真了?这些爱好批评韩寒的人,逗他们上火比拿糖豆勾引小孩都容易——这么缺乏幽默感的人不批评别人就只好憋死了。至于以写出“经典之作”的目标来诱导韩寒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你们也不想想,韩寒的一句话就让你们认真到这地步,好像拿诺贝尔文学奖就真的成了韩寒的任务,你们乐于当后勤部长,给他支招。即便韩寒真的想拿诺贝尔,你们几个主张全面发展的高人还想让他“曲线救国”是怎么着?况且韩寒的“戏言”(韩寒同学,我没说错吧?)引得你们这么多兴趣,那只好说明你们太“功利”,说好听点叫“实际”。好像韩寒说别的都是白说,就“经典”这词正中你们下怀——这才是文学写作的真正目的啊——你们是这样认为的吧?所以别说韩寒,连我这样不成器的写手都觉得没有和你们对话的必要。
韩寒上复旦大学(仅仅是“旁听”)的事情最近沸沸扬扬。韩寒说旁听根本不需要“资格”,并说复旦此举是在做秀。没错吧?就为这事,韩寒可倒了邪霉了。一批批记者追着问他是怎么回事不说,单说指责韩寒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村长不当干部的唾沫就能把人淹死。我不管韩寒是不是愿意上大学,但我敢肯定的是,复旦的确不可能教给韩寒他真正需要的东西。全国那么多所综合类大学,文科教育却是一个模子。你知道中文系教基础写作的老师最看重什么吗?他们最强调诸如“的”“地”“得”用法和语言是不是合乎语法了。问他理由,他会一脸无辜或是义正词严的告诉你:我们培养的是文职工作者,不是作家。你要用了一两个怪异的句子或是段落,他没准还得跟你说,这样用是不合乎规范的,只有名家才可以这样写呢——这个逻辑就跟“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简直是一模一样,你说这不是愚民教育是什么教育?那些成名的大作家幸亏不是我们现在大学中文系“培养”出来的,要不然哪敢那么造次地写东西!光吓也让老师给吓坏了。让韩寒上复旦就为学这个?(笔者所在的高校和旁边毗邻的那所都是如此,估计复旦也未能免俗吧)好好一块大金子成起草公文的小“催巴”了,何苦呢?
最后一件事,是笔者在《南方周末》上看到的讨论,编辑大概请了两个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去讨论韩寒(还不如说是批判呢)的问题,那么多前面的陈腔滥调在此就免提了,单说一个人的一句话让人觉得特逗,那个人是北大社会学系的陈石(没错吧?陈石同志,我可不想弄错你的姓名和身份,以免损坏他人名誉),他说他从韩寒的小说《三重门》中看到了一种忧虑,他说韩寒的文字里充满了灰色,充满了对社会的嘲笑和冷漠,并信誓旦旦地确信这些对韩寒同学的成长发育是不利的。我倒是有了个确信,陈石同志一定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一颗光溜溜的红旗下的蛋;陈石同志的青春是永远充满朝气的,陈石同志热爱生命,并且受益于时代的恩赐,让他能在北大这样的地方坐个位置,能人五人六地到《南方周末》来慷慨陈辞。所以陈石同志热爱我们的社会,热爱我们的教育制度——因为陈石同志是红色的,所以批评社会问题和教育制度的韩寒就是灰色的;因为陈石同志爱一切,所以韩寒同学批评它们,那就是冷嘲热讽,就是对社会的冷漠。从这里,我们便可知什么是“绝对真理”和“话语霸权”的作祟了。因为我得益于现实的存在,所以存在是合理的;因为存在是合理的,所以我说的是对的;因为我说的是对的,你和我说的不一样,所以你就是错的;所以韩寒是错的,陈石是对的。说韩寒对社会冷漠——试问有几个同龄人有胆量这么大声地振臂疾呼?那些心甘情愿苟且于教育体制并指望一旦翻身还要变本加厉的人,他们倒是热情呢,是吧?
我想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必要声明的是,我不认识韩寒,我只是不想让对一个少年作者的品评变得刻薄、霸道甚至是不允许生存,我说的话有我负责。不过我也没说韩寒就是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好孩子。其实韩寒不上大学也罢,不怎么也罢,外语总得学好吧?万一哪天真一不小心,提名诺贝尔文学奖了,译本那一关自己得能把握住了,省得让人骗了还给人数钱呢,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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