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illbar()
整理人: navi(2001-03-24 15:53: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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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女生是不是都贪嘴儿?
我是真的爱吃。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压根儿没过过住宿生活,倒不是真的对家如此地割舍不下,最多留恋的,怕是母亲烧的那一手好菜。
我这人对什么仿佛均抱了悲观的态度。除了吃。而母亲的厨艺多少培养了我极其偏执狂的口味的。
自小就爱吃猪排。虽是一小块猪骨头,红焖、煲汤、干煸、煎炸......母亲却是能将其演绎出万千风情,把原本平淡的生活过出“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的境界。
现值春季,母亲总爱煲白玉排骨汤。实则,白玉,冬瓜也。香葱一把绾成结,姜一瓣,排骨七成熟再入冬瓜......白玉清汤,温文尔雅。未等正式开饭,这一罐“玉树临风”早已被我吞掉大半。
或许,人总会有落寞的吧,那应该是一种人生失意的隐隐伤怀。每当不可避免这种情绪时,我坚决不忘记告诉母亲今天是不是该吃一顿猪排了。
高考那一阵子,没来由地魂不守舍,心烦意乱既是无法根治的,那就对胃好一些吧。所以,那一段日子的餐桌上天天几乎有猪排。母亲也烦,禁不住嘀咕:一个女孩儿家,老惦记着吃。而每此时,带了些失意的我会突然想起张爱玲的话--面对着人生缩小而又缩小的愿望,总觉得有无限的惨伤。
现在想来,连吃一顿猪排也带了如此这般的文艺腔,愁云惨淡的,未免有些好笑。
然而想到步入大学校门后怕是再难常吃母亲烧的菜,便又是一阵难过。
为了不使“人生”里如此小而又小的愿望轻易落空,我决定亲自动手。趁母亲上班去了,自己在家升起人间烟火。
努力回忆母亲煲汤的步骤......滤掉猪骨的血水,入沙罐,加凉水,温火炖,入葱入姜入黄酒......待到揭开盖了,这哪里是汤啊!分明是尸横锅底的白骨!猪排在我手下,特有的醇香早跑得无影无踪!
于是,我表情端庄地等待母亲回家,如同失恋了会想到回家一样,也像在岁月面前缅怀流逝的青春。
我盼望着母亲的餐桌上有挺秀葱茏的排骨,伸一只瓷勺在奢华的汤里打捞清凉的白玉,而芬芳馥郁的沁香早已钻入鼻腔,爬到肺部,五脏六腑都舒坦了,什么不如意或者挫败感统统靠边站去吧。
人生里能有什么比美食更令人振奋的?
就在两天前,我还吃了母亲做的红焖排骨。这是一道做工讲究的菜,正符合了我这只与众不同的孤傲的胃。母亲在厨房里弄得沸沸扬扬,草木飞香,我懒懒地靠在门框上吹一些美丽的牛皮给她解乏,好似成全了她惟我独尊的厨艺高手的满足感。
其实,是我耐心等待一隔了平淡的日月,我无比贪恋那一场人生盛宴能早早登场。
只是总舍不下母亲与母亲烧的那一手好菜。
我猜我将拾起曾经登高临风抚今追昔的豪兴,坐在餐桌旁,纵横捭阖于美食的虐掠或占有,试图以繁华的食欲抵御精神上的苍白,让生活的柔情波浪起伏......
---- 几度寒沙回浅流,人间清道郁郁求。
凭栏高歌谁知我,倚笺说恨皆因秋。
听雨常思人千里,临风爱看月半钩。
且暂抛却身外事,短篱黄菊自在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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