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4ks(大坏蛋)
整理人: xy5678(2001-10-25 08:27:0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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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年轻、蓬勃、健康,如一棵小橡树般充满沁沁生机。`在美丽的少女时代,满怀着梦想,这些梦想干净而天真,没有一丝金钱与欲望的尘滓。`她对着自己的梦想,追求,执着,坦然,心气平和,在她工作着的沸反盈天、污七八`糟的歌舞团里卓然独立。接下来,在一次演出中,她的面容和舞姿使台下的观众怦然`心动,包括一名在大陆投资的台湾客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的丑男人。
这位受人尊敬的台湾老板象蝗虫一样的追逐着女人,却遭到了一次又一次冷冷的`拒绝,在屡次的挫折后,台湾老板及时地改变了他的策略,到此时,他的手段高超而`卑鄙,他极尽笼络之能事,来取悦,拉笼女人的家人。
说白了,实际简单的很,一个字,钱。
台湾老板的钱象水一样流淌,而且似乎永也淌不完。女人的家人不顾女人的反对`眉开眼笑地接受了台湾老板大量的馈赠,电器、高档补品、甚或房子,女人的哥哥在`台湾老板的慷慨资助下,成功地赴澳留学。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喜笑颜开,心满意足,除了女人和台湾老板。
女人愤怒却无可奈何,只好把更为厌恶和鄙夷的眼光投向台湾人;台湾人同样也`不满意,在他追逐女人的过程中,已渐渐蜕变一种较量和赌气,他不相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毕竟收了人家的钱,也拿了人家的东西,女人的家人确有些过意不去,俗话说得`好,受人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女人的家人充分知晓并拥有这些良好美德。
于是,在一个象往常一样风平浪净的晚上,女人在所有家人的殷勤呵护下,喝下`了一杯掺含有某种药物的牛奶,然后沉沉睡去。
故事一如既往地进行下去。每个环节都处理地迅速而恰到好处。
一夜之间,所有的梦想,天真,和执着,都毁灭了,烟消云散。女人带着自暴自`弃的态度,成了这样一种女人,她们点缀在这城市的豪华饭店、购物中心,她们的男`人,事实意义上的,而不是法律上的,男人,象候鸟一样,不定期的飞来,短暂地停`留,而后飞走。她们被人以各种复杂,含义深刻的语气称呼为“金丝鸟”。
女人就成为了这样一只鸟。可没过多长时间,她连鸟也做不成了,台湾老板象往`常一样,对已到手的东西迅速失去了兴趣。也许他是不能容忍女人的冷漠。最终他杳`无影踪。留给女人一幢海边的大房子和一些不多也不少的钱。可见他并不算特别绝情。
这个女人叫菲。她就坐在我面前。
可她已经不是菲了。现在她是一个历尽沧桑、嗜酒如命的疯狂女人。孤身一人住`在这所海边深宅,对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日复一日地苍老下去。在夜晚,女人会溶进`城市的灯红酒绿,会在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会捕追男人,把他们带回来,与他们疯`狂做爱,异常宽大的白窗帘在剧烈的海风中,象一面旗帜一样飘拂在他们的身体之上,`都要随风升空了。
可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她。她的酗酒和神经质。他们象一群匆匆路过的鸟,短暂地`休息,填饱肚子,然后展翅飞走。海边的房子在风雨之中渐渐变老,象它的主人一样,`皱纹爬上了额头和脖颈,红色的墙壁与屋顶也在慢慢褪色,有一天,卧室的白色窗帘`在大风的天气骤然远去,象海一样宽的乳白丝绸在天空中不断伸展,后来全部覆盖了`这所房子的屋顶,又马上席卷而去,象一道符咒般在炽红色的天空中触目惊心。
我留在这里。因为我想有人在我身边。
我们喝酒,放那些老唱片,音量开到最大,慵懒、困酐娇眼,象放了太长时间的丝`绸,都微微地发黄了,可摸上去依然那么柔软、舒适、抚慰着人的慢慢变老的脸和心。`伴随着音乐的,是哧啦哧啦的噪声,象旧电影里的气氛,现实的日子也变得模模糊糊`起来,也开始发黄,跟过去的老故事没什么两样。
孤零零的海滨寓所,洞开的门和窗户,两个无处可逃的可怜虫在这里苟且贪欢,`互相慰藉。她是那么急切地要人爱。充满欲望的唇向我张开,两臂伸向我,等着我的`进入和到来。
可我不爱她。我只是象可怜我自己那样地可怜她。我在喝的半醉后,闭着眼睛,`忍着胸中的厌恶做爱。欲望迅速地衰退。后来,我就靠吃药来激发性欲,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吃药,苦涩的药片、甜而辣的酒液,咕咚咕咚地灌下肚去,然后等着那时刻的`来临。
接着象动物一样的性交。原始的性欲烧红了我的眼,我在药力的作用下,疯狂而`不能自拔。不分时间与场合。白天或者黑夜;正午或者傍晚;床上、浴室、窗前、客`厅、甚至光天化日之下。海风呼呼呼地一直吹进来,我们的头发飘得象海面上的帆。`各种各样的姿式,抽拉和进入,体液胶水一般附着在我们的身上,象我们的又一层皮肤。
我在镜子中迅速地消瘦,憔悴,眼睛下面有乌青的眼袋。我的嗓子愈来愈嘶哑,`在俱乐部唱歌时经常地出现变腔变调。以致于,林甫栋乌青着脸警告我,说我的许多`客人都对我不满意,我在糟蹋自己,要再这样的话,我就只好滚蛋。
可我不在乎。我蓬头污面,双目红赤。
我想我会死在海边的那所大房子里。涨潮的时候,海浪会把我冲进海里,鱼会吃`掉我,我的骨头会深深地埋在海洋深处的淤泥,直到成为泥沼的一部分。
J
我又碰见了他。世界真小,象我的一只巴掌大。
我从公共汽车的玻璃向外望去,城市的夜晚温柔而妖冶。在变幻不定的招牌底下,`我看见他站在人行道在一旁,带着茫然,百无聊赖的神情,他的背后,是“真维斯”`的专卖店,贴着大幅的广告画,一群漂漂亮亮的年轻男女神彩飞扬,无论谁经过都会`看上两眼。在画的映衬下,他显得单薄而灰朴朴的。
他是那个在电影院里自慰的男孩。当我冲动的把手伸过去,攥住了他的手,我感`到有粘而灼热的液体附着在了我的手指间。他的眼睛在我的注视下漂移不定,后来他`抬起头,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他的眼清澈透明,象未曾污染过的一张白纸。
我忽然地害起怕来,我好像面对的是我自己,就象对着一只镜子,映出来的是我`从前的脸,象他一样的坦白和一览无余。
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象狂风掠过田野,脚不沾地地跑向远方。
最终我还是松开了手,我揪了揪他的脸颊,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了。我回头时,`我看见他执着地盯着我,我们目光相遇时,他张开嘴,朝我无声的笑。可我终究还是`离去了,就像做了场白日梦。
现在我又碰见他,象故人重逢一样的恍惚和不可捉摸。我有一种跳下车去的冲动。`我想拥抱他,不带任何目的,象个兄长一样地拥抱他,领他回家,让他过一种岁月静`好、现实安稳的生活。可这种念头稍纵既逝,身子依然停留在座位上,只心抽摞似砰`然一动。车继续往前开,不断地有人上车和下车,车厢里的灯光关了又开,开了又关,`光明连着黑暗,黑暗连着光明,不分彼此地交融着。
有光的时候,像一朵橙黄色的花;没光的时候,像一朵墨黑色的花。
哪一朵更美丽?
我的眼前忽然地水气蒙蒙。象雨天里的玻璃窗,复杂,神密,难以捉摸,呈现出`一个难以预知的世界。可过去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象花朵一样繁靡芜杂的故事、往昔、画面,竞相开放,又被撕成千万片,在清晰`的夜里星星点点,象灯,闪闪烁烁,战战惊惊,又冷又怕。
荒凉的童年,暴躁的父亲,喝斥和责骂象冰雹一样地纷纷落下。只是害怕,想有`一双手,或一个倚靠,给我平静和安全。躲在外面,对强壮和有力的男孩充满了崇拜`和敬慕。认识了阿新。第一个伙伴。第一次接吻和触摸。时过境迁之后的分手,各走`各路。
那个晚上,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后来林冬来了,不知从哪个宴会上来,带着醺`醺的酒气。他反常地冲动着,搂抱着我,亲吻我,就在这时,未曾锁住的门的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一下又迅速不见了,只听见关门时发出的响声,竟如此地震动`天地。一夜之间,校园里都在流传着各种版本的窃窃私语和嘀嘀咕咕。在校长室里,`听校长罗列的莫须有的罪状,他们都忌讳那个字眼,校长也一样。后来,就从那个地`方跑出去,不敢回头,怕别人看见你眼中的泪。
ANCHOR SONG酒吧的背后隐藏着龌龊而丑陋的事实。林甫栋私下里竟是一个男性的`鸨母,为有身份的客人提供安全而漂亮的性伴侣。我也是他的一颗筹码,陪有钱而寂`寞的富婆或者那些有地位的老男人睡觉。然后赚钱。我正逐渐地丧失掉廉耻和自尊。`不把别人当人看,也不把自己当人看。
…… ……
汽车依然慢腾腾地往前走。满满一车子的人,都在黑暗中静静地站着,象一群饱`受风霜雪雨的古代雕像。可他们都有一个就在眼前的目标,一个目的地,在那儿他们`会感到安宁和欢乐。可我要去哪儿?
去哪儿?
故事总没有结束的时候,可人一死,什么也都没有了。
我会耐心等待,不管我有多老。
车到终点了,我要下车了。
如果你为我讲一个故事
我就会为你唱一首歌
如果你说声你爱我
我就会舍弃一切随你奔波
如果你感到无比寂寞
我就做你生命中点缀的花朵
我就做你生命里的花朵
我将为了你燃烧
不顾一切 无比执着
(完)
〖 本站发表于 99-10-8 〗【阅读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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