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inyu5904()
整理人: renxingyu(2001-03-16 07:21:1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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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共产党的历史,就是一部挨打挨抓挨剿的历史。
军阀打,列强打,曾经是朋友的国民党翻了脸打得比谁都狠。
“四·一二”杀红了眼,共产党血流成河,活着的不是钻进地下就是钻进山沟
。钻进山里也不行,找上门去打。第五次虽末斩尽杀绝,也被杀得落荒而逃。一个
逃,一个追,一路追出六个省。16年後毛泽东高吟“宜将剩勇追穷寇”,其实那是
跟蒋介石学的。只是蒋介石怎麽也没追上毛泽东,共产党这个“穷寇”越追越剿越
强大。
蒋介石说这不是内战,是“剿匪”。这似乎不无道理。连“真龙天子”的朱元
璋。末登基前也被御封为“匪”,更何况“共产共妻”的共产党。而且,中国是历
来讲“胜者王侯败者贼”的,被撵得到处钻山沟的人,能不是“贼”、“匪”吗?
可第二次合作後,怎麽还是不时地扭来打去呢?难道堂堂执政党,竟与“匪”合作
了8年?
(不知死於8年抗战的2千多万中国军民中,可否包括如皖南事变那样大小摩擦中
的死难者?)。
既然东北沦陷後,蒋介石仍然御驾亲征去江西“剿匪”;既然第二次合作後,
蒋介石如过河菩萨自身难保,仍然不时忙里偷闲捅共产党一刀,还能指望他不用“
攘外”了後,再不“安内”吗?
住在延安窖洞里的共产党人,睡梦中都听得见国民党磨刀般的切齿声。
比之总是乾净利落,穿一套质地考究的军服,既有军人的威仪,又有学者的儒
雅的蒋介石,身材略高点的毛泽东,就相形见绌了。这不仅因为他就像他指挥的那
支为大多数中国人看不起的军队一样,总是穿着那种又肥又大,有时还打着补丁的
粗劣的衣服,还因为这个从信仰到性格都和蒋氏格格不入的人,确实不怎麽修边幅
。而且,再联想到当年在井冈山被土匪打了埋伏,幸亏手执双枪的贺子珍纵马赶到
才得脱脸,那男子汉风度和气概,那当口简直就荡然无存了。
然而,即使是天天都在诅咒他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中国的第一个伟男子和
天才。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的天才和风度,表现在他站在历史峰巅上“
一览众山小”的恢宏气度,和立於时代潮头驾驭历史的纵横自如的潇酒。此前,他
曾将走投无路的共产党引向坦途,并使之充满朝气和活力。此後,仅用3年时间,就
把那个会被朋友和敌人都视为中国最强有力的人物,流放般地赶到了那个倒是很美
丽,却无论如何也盛不下那颗心、咽不下那口气的海岛上。
可是,1945年8月28日,毛泽东脱掉那身灰布衣服,换上一套蓝布制服,再戴上
一顶有点不伦不类的盔式帽时(以後好像再没见他戴过),他的心情可实在不敢轻松
。
他不是怵去重庆打那种冠冕堂皇的嘴巴子官司。有一手风流倜傥好书法,写一
手才气横溢好诗词和政论的毛泽东,在这方面对付蒋委员长游刃有馀。可嘴巴子、
笔杆子再厉害也不行,嘴巴子和笔杆子里面出不了政权。
这时的毛泽东已不像在江西时那样寒酸了,可“横”的仍然不成比例。蒋介石
的军队接近他的4倍。如果装备和训练程度也可以用倍数表示,还不止这个数。力量
对比当然不仅仅是数量的多少,可没有数量也谈不上力量。
以往每次摩擦,彼此都把自己描绘成羊一样的受害者,指着对方鼻子大叫“狼
来了”。若说成百上千次大小摩擦都是国民党挑动的,那不客观。可若说共产党就
是活腻味了,总去老虎嘴巴上拨胡子,恐怕连蒋介石最亲密的朋友也不会相信。
生机勃勃的讲求实际的共产党人,想打内战也应该再等上几年,待双方实力相
当,或是比对手强大时,再动手。
由不得共产党。
和平是力量的均势、平衡,或者是由於不平衡而屈辱的臣服。
“八·一五”後的中国,没有这种平衡。毛泽东的字典里,也没有“臣服”这
两个字。
从一场世界大战到一场局部战争,都是在一个早晨打响的,又都不是在一个早
晨打响的。矛盾的发生、发展和激化,是从上一个矛盾完结时就开始酝酿了。犹如
一个潮浪从涌起到跌落的同时,另一个潮浪就发生了,涌起了。所以,无论两场战
争间隔多长,某种意义上就理论而言,一场战争结束了,另一场战争就开始了。
即将在中国发生的这场战争,不在此例。
这是一场8年前已经打了10年,没分出输赢,现在又接着打下去的战争。同样的
对手,同样的战场,同样的势不两立。所以,被历史教科书分为第二和第三的两次
国内革命战争,实际是同一场战争的两个阶段。只是由於日本帝国主义的“进入”
,同为炎黄千孙的敌对双方,不联手抗战谁也不能生存了,才算勉强忍下一口气。
而当“进入”的第三者被赶走後,8年前杀得难分难解,这8年大面上也经常过不去
,却都宣称自己拥护孙中山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也都对炮楼中的伪军喊过“中国
人不打中国人”的两大政冶势力,就又全力以赴地厮打起来了。
站在八十年代遥望历史,人们常常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如果当年不“反右”,
不搞“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今天该会多好啊!
还可望得更远点:“八·一五”後如果不打这场内战,中国会怎样?
历史没有“如果”。
如果把中国版图比作一只昂首挺立的公鸡,从这只公鸡的第三根颈椎以上的绝
大部分,就是会被称为“满洲”的东北。
“关东山,三宗宝,人叁貂皮乌拉草。”“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连中原人也晓得的,版权无疑是属於关东山的这类民谣,表现了人们对这片土
地多少热爱和向往啊!
清一色黑钙土的松辽平原⑥,是中国最大的粮食产地。大豆,小麦,高梁,水
稻。或以数量居全国之苜,或因质量名闻遐迩。大豆和柞蚕更是饮誉中外。大小兴
安岭和长白山系绵延千里的群山。森林复盖面积超过内地总和。在大山和黑钙土下
面,是闪耀着各种瑰丽色彩的数十种矿藏。其储量之丰富,有的为中国之最,有的
为世界之最。
“八·一五”日本投降时,这里的重工业占全国的90%。鞍山,抚顺,小丰满,
依次为中国的钢都、煤都和电都。
历史告诉我们,“九·一八”事变後,日本帝国主义就是依托这片丰腴的黑土
地,挥师南下,征服了华北。
之前,东北近百年来最有名气的人物“张大帅”张作霖,脚踏这片风水宝地,
俯视中原,几次叩打山海关,终於爬上了“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的宝座。
再之前,绝对是土着的女真人,被关东山水滋养得骠悍壮烈,雄心腾腾,文攻
武打,敲开中原的大门,建立了一个版图为历朝历代之最的大清帝国。
日本有部影片,叫《啊,满洲》无论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还是肤色、长
相都和我们一样的外国人,谁踏上这片土地,都会情不自禁地“啊”上一声的。在
由衷地发出赞叹後,一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就变了面孔,怪叫着闯进来抢关东了。
列强中最早把爪子伸进这片土地的,是被当地人称为“老毛子”、“大鼻子”
的沙皇俄国。
自道光30年(1850年),黑龙江口附近的庙街变成“尼古拉耶夫斯克”後,沙皇
俄国血腥旗帜所到之处,中国的村镇都变成了“斯克”。
请看如今黑河市对岸的海兰泡,1858年是怎样变成“希拉戈维斯克”的。
手执利刀的俄兵将人群团团围住……把河岸一边空间,不断地压缩包围圈
。军官们手挥战刀,疯狂地喊叫:“不听命令的立即枪毙!……”人流像雪崩
一样被压入黑龙江的浊流中去。有的想拚命拨开人墙,钻出罗网;有的践踏着
被挤倒的妇女和婴儿企图逃走。这些人或者被骑兵的马蹄蹶到半空中,或者被
骑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随即俄兵一起开枪,枪声、怒骂声混成一片,凄惨之情
无法形容,简直是一幅地狱景象。⑦
就在一位日本谍报员,耳闻目睹沙皇俄军兽行後不到40年,一位叫阿伦的英国
人,又在一篇《旅顺落难记》中写道:
十来个日本兵,捉了许多逃难人,把辫子打了一个总结,就慢慢地做枪靶
子打。有的斩下一只手,有的剁下一只脚,有的砍下一个头。……无论男女老
幼,没有饶过一个。……死尸堆积得几尺高,那男女老幼,死得奇形怪状,没
有相同的。……那柜台上的木栅尖上串着无数的人头,框台旁边还有一个大钉
子钉着一个几个月的小孩。地板上的血,足有三寸厚,死尸重重叠叠堆了起来
,零零落落的手、脚、头,到处都是。⑧
一个叫嚷“满洲是日本的生命线”。一个要实现“黄色俄罗斯”计划。马蹄在
冰雪中溅着火星,战刀在风雨中劈闪弧电。当时的《盛京时报》写道:“陷於枪炮
弹雨之中,死於炮林雷阵之上者数万生灵,肉血飞溅,产破家倾,父子兄弟哭於途
,夫妇亲朋呼於路,痛心疾首,惨不忍闻。”⑨。
如今每当入夏,渤海的旅顺口游客如云。那可真是个如诗如画的去处,却难使
旅者顺心顺气。白云山,东西鸡冠山,老铁山。203高地,侵略者炫耀武功的各种各
样的碑塔,触目皆是。
我们有的是“万忠墓”。
还有那些怕是只有历史学家才能数过来的丧权辱国的《瑷珲条约》、《马关条
约》、《交还奉天省南边地方条约》、《中俄密约》、《旅大租地条约》、《扑茨
茅斯和约》、《中日满洲善後和约》……
1904年2月12日,即日俄开战第三天,“老佛爷”慈禧太后以光绪皇帝载恬名义
,发布谕旨:“现在日俄失和,非与中国开衅”,中国应“按照局外中立之例办理
⑩。”2月17日,清朝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正式知照各国政府:“日俄失和,朝廷均以
『友邦』之故,特重邦交,奉上谕守局外中立之例。”①①。
我们成了局外人,第三者,而且信誓旦旦地“决不插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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