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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杜拉斯与张爱玲的世纪对话(三)
发信人: xiur(青青袖儿)
整理人: xiur(2001-03-03 19:29:53), 站内信件
三、经验与超验:在空间漂泊和被时间放逐 

  能否用一个词打开这两位女作家整个作品的武库?如果有,那么分属二人的创作之钥,张爱玲的应是"荒凉",而杜拉的应是"绝望"。 

  所以,张爱玲喜欢带有荒凉底色的意向??月亮(宜感)、镜子(宜怜)、玻璃(宜碎)等,而杜拉笔下总汹涌着欲望的海潮与急流,任何堤坝也无法阻挡,灼热的阳光下又使人如置身无边的荒漠。由创作意向到创作意识,二人作品给人的感觉便是:一个被时间永恒地放逐,另一个在空间无限地漂泊。 

  时空恰好被如此地分裂对立,是怎样造成与表现的呢?又如何体现出各自的世界性与现代性的?两个人的作品为什么给人如此鲜明对比的感觉呢? 

  首先,分属两个作家的个人宿命一个是"走回去",另一个是"走出去"。张爱玲是走回过去,这源于她现实感的断裂一一她少女时期惨痛的被囚经历。在《私语》中,张爱玲记叙了少女时因和后母起冲突,被父亲拳脚相加,监禁在空房中,又生了沉重的痢疾,病了半年,差一点死了。在这里张的少女时代的日常生活时间一下子断裂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青春无价值地虚掷,比古典的"美人迟暮"的感叹更惊心动魄。这是现代人无可奈何面对自我被囚之墙的叹息,生活退化为原生质的无意义的流失,连斗争的激情都没有了。原先就有的日常生活回忆中"父亲的房间里永远是下午,在那里坐久了便觉得沉下去,沉下去"的古老的时间意识,和被囚时荒凉的月光意象终于粹合了??Beverly Nichois有一句诗关于狂人的半明半昧:"在你的心中睡着月亮光,"我读到它就想到我家地楼上的蓝色的月光,那静静的杀机。(《私语》) 

  不妨引用评论家萌萌在《断裂的声音》中写的??毫无疑同的,人的生存性就是时间性,然而如果没有时间中断,人就无法体验时间,就像没有生命的边缘状态人无法体验生命一样,而回忆,正是一种时间的中断。 

  人们是那么容易沉湎于生活的常态,在日常的、沉沦的生活中随时间流去,在时间中却没有时间意识。 

  所以,只有常态的生活断裂,累积的文明坍塌,层层的社会关系脱落,人的存在赤裸裸地凸现出来,这时候的你身处何处已毫不重要,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囚室,生活已成为绝对的牢房,人被无可名状的销魂和悲悯攫住。 

  但又形成不了古典性激情抗争,连对手也无所谓无无所谓有的,冰冷的空间成了绝对的敌人,而无意义流逝的时间又提供不了温暖的盼望,从而也无所谓提供超越的力量。 

  连未来也被过去埋葬了,张爱玲已经再也无法从囚禁她的屋子里走出来了,以后的生活只能一再地走回残酷、冰冷、感伤的过去。 

  "人被钉在过去,人的命运成为一种古典宿向的重复:"正如勃洛克的诗:"我们是某个人的/被遗忘的深深足印。" 

  杜拉斯却不能接受这种人生。她说:我是一个不会再回到故乡去的人了。因为与一定自然环境、气候有关,对小孩来说,那就是既成事实。这是无疑的。人一经长大,那一切就成为身外之物,不必让种种记忆永远和自己同在,就让它留在它所形成的地方吧。我本来就诞生在无所有之地。(《房屋》) 

  杜拉斯最激动的经历无疑是另一类,即不断地走出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从一具躯体流浪到另一具躯体。"醉在一个陌生的酒馆里,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世界性的空间转移把对时间的记忆给湮没掉了,又何必有过多沉重的回忆呢?我们是现代性的城市浪子,重要的是抓住夜里遇到的最后一个顾客,疯狂做爱,在时间的长河中,张爱玲渴望钉在一点上,永恒地走回去,但时间的恒动不息只能使她被不断放逐;而在空间的版图上,杜拉不屑于把情感钉在一点上,不断地走出去,永远在空间漂泊。她们都没有自己的家乡,无所有之时,无所有之地。 

其次,两位作家笔下任务的命运也是一向时间生成,一个向空间生成。张爱玲笔下的人物永远背着传统的重负,因袭着历史的压力,摆脱不了回忆的阴影。这些人物活动的场景和他们巨大的时间焦灼感似乎永远如张爱玲自己的一首待所写的:他的过去里没有我;/曲折的流年,/深深的庭院,/空房里晒着太阳,/已经成为古代的太阳了。/我要一直跑进去,大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呀!" 

  这是一种尖锐的痛楚,是时间自身的伤痕,无法被时间治愈。 

  《茉莉香片》中的聂传庆,就是在这样的庭院里体会着曲折的流年的。 

  当年母亲夭折的恋情像一把剪子不断在他心里绞着,他真恨不得跑回过去,替母亲把言子夜给抢过来。自怨、自恋、自卑、自惜,使他才二十岁就有了老态,《心经》中的小寒,犹如月亮女神般漂亮聪颖,但是却渴望让父亲成为自己的白马王子,永远生活在过去的相依相惜中,不惜把自己的婚恋给透支了。 

  可贵的是,张爱玲独独写出了人物回忆历史和沉溺于过去的销魂境界。人自己就愿意无限地沉下去沉下去,"一点点小事便放在心上辗转,辗转,辗转思想着,在黄昏的窗前,在雨夜,在惨淡的黎明。 呵,从前的人……"(张爱玲《茉莉香片》)。 《爱》中的"她","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的桃树下,那年青人。" 

  这也使张爱玲对笔下人物命运的观照独有一种不堪回首的沧桑之感和顾影自怜的身世之叹。"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张爱玲《爱》)。或者,更经常的倒是:不是早一步(《创世纪》中匡潆珠和毛耀球),就是晚一步(《十八春》中曼桢和世钧),刚巧错过了,使人"感到一种凄凉的满足",就像《十八春》中曼帧和世钧这对恋人十八年后的重见。根据《十八春》改成的《半生缘》中,曼帧还有这样一句话: 


  "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而杜拉斯笔下的人物却没有这种地老天荒、黯然魂销的时间意识,那是一些似乎没有过去,没有历史的男男女女们,欲望延伸成无限绝望的大漠,他们偶然相遇,又复归干绝望,开始新的漂泊与流浪??《蓝眼睛黑头发》中的男女主人公邂逅同居后,竟然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过去,仅仅是两个都想死的人进行的一场死亡之前的游戏,借以逃避那无可逃避的孤独和忧伤。 

  《洛尔?瓦?斯泰冈的迷狂》中,在S ?塔拉举办的一次舞会上,斯泰因的未婚夫与安娜?玛丽?斯特雷特邂逅,二人一言未发,便在斯泰因的眼皮底下"私奔"而去。 

  摆脱了历史、记忆的纠缠,杜拉的人物就是这样,渴望出走去寻找新的情感历险。 

  所以她笔下人物活动的场景全部非常单调,简单到似乎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地方,远没有张爱玲小心翼翼设置的伤怀之景。这种单调场景中的男女主人公总渴望出走。 

  人被欲望挟裹,新的冒险伴随的也就只能是新的绝望,《直布罗陀海峡的水手》、《广岛之恋》、《如歌般的中板》、《副领事。等作品,所笼罩着的绝望情绪是彻入骨髓里去的。 

  至此,被时间放逐的地老天荒的荒凉情绪和在空间漂泊的无可奈何的绝望分别作为杜、张二人的创作之钥,一下子激活了她们的作品精魂。在张爱玲那里,对人的存在状态的关注远远大于对存在的人的关注,她敏锐的体验是人在某一时刻的某一特定心境,她能观照出人类的悲悯与脆弱,这是她超越厂人的地域性而对人类有天涯共此时的不胜叹息。而杜拉觉得存在着的人只是一具存在的躯体而已,不必纠缠在历史与传统的缝隙里,让重复着的欲望成为绝望。她对存在着的人的关注远远大于对人的存在状态的关注,人无所谓过去也无所谓将来。 

  当然,选择杜拉与张爱玲来作比较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的作品都有着深刻的对立的不同,更重要的是她们二人的作品所折射出的作家思考的血脉关联:不管是生在西方还是东方,她们二人关注与探索的是深刻的、一致的命题。这时我们才吃惊地发现: 


  文化,和人类古老的一致的本性与冲动比起来,只是一层薄薄的脆弱的外壳而已。让我们敲碎外壳来看看吧。 


  沿着世界性与现代性的线索走下去,我们必然超越于对经验现实和历史形态的追问,而上升到超验的真理与价值层面上。我们不能满足于她们作品中有什么,我们还必然关涉到她们作品中应该有却不一定十分明确的那一部分,结果是令人惊讶的,杜拉与张爱玲二人殊途同归相遇于同一世界文学命题下:人对于自己被抛在生活中的消耗生命这一状况的无能为力。 


  下边分别是杜拉与张爱玲自己的话??……问题并不涉及什么痛苦,而是确认自始既有、几乎童年时就出现的那种失望,可能说,确实就像八岁时就有的自认无能为力的那种认识又突然复现在眼前,面对种种事物、人,面对大海、面对生命,面对自身肉体的局限性,面对森林,不冒被杀死的危险就不能接近森林,面对定期邮船离去的永诀,面对哭父亲死去的母亲,那种伤痕明知幼稚但他毕竟是从我们这里被夺走了,就是面对这一切所产生的自知无能为力的那种认识。(杜拉《拉辛森林》) 


  人生的结局,总是一个悲剧,老了,一切退化了,是个悲剧,壮年夭折,也是个悲剧,但人生下来,就要活下去,没有人愿意死的,生和死的选择,人当然选择生。 (殷允梵《访张爱玲女士》) 


  表面上看这只是两段悲观的体验性文字罢了。但放在超验价值的追问下,这分明是两人自觉的思想,不仅是主观感叹,更是她们认为客观即如此。这是绝对现代性的命题。生命已经赐给我们了,我们却只能任由生命在生活中消耗下去,永远地消耗下去。人被抛人相对性的、局限性的生活中,欲哭无泪,欲喊无声。"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张爱玲《公寓生活记趣》)。反过来,是对自己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认识。 


  这种感叹和认识破客观化了,所有的超越的努力和斗争的激情郁显得苍白可笑。 

  我们细读杜拉的《抵挡太平洋的堤坝》和张爱玲的《花调》,分析其中的母亲形象和郑川娥形象,便能体味到这是一种"绝对"的悲剧,是一种"存在"的悲剧,更是没有斗争、没有激情的"几乎无事的悲剧"。 

  晚年,杜拉在〈房屋〉文中曾无不深情地回忆小说中和现实中混在一起的母亲形象:"大堤那插曲,我母亲被骗蒙受极大损失,并且被所有的人抛弃。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把我们抚养成人。她给我们解释说她受骗了,钱被盗走,并被抛弃,因为我们的父亲已经死去,没有人来保护她。有一仲事她是确知的,那就是我们一家人都被抛弃了。" 

  杜拉说是社会不公使她愤然提笔创作的,但她又清醒地意识到母亲的悲剧并不单是社会不公造成的,她一次次她抗争又一次次失败,生活中每一个希望都注定变成绝望,她躺在床上,看着生命一点点缓慢地衰落下去。其实母亲并不仅仅是被社会与生活所欺骗,摧残和抛弃,更是被她自己的激情、希望和梦想所出卖,它们都荒唐可笑地被虚掷于无所有之地,脆弱如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一冲即垮。她不敢承认,她渴望燃烧但无从燃烧,她无法在生活中给生命以应有的地位和价值,但遗憾的是杜拉小说的自传意味太浓厚了,她虽然感受到了但并未明确表达出这不单是一个母亲的悲剧,更是人类的悲剧。 

  张爱玲的《花凋》讲的也是生命的悲剧:无法成为妻子的情人(郑川娥)正郁郁死去,将成为妻子的恋人(余美增)正百般挑剔,已成为妻子的夫人(郑夫人)即使曾有的一丝恋意也早在生活中被磨损净尽了,剩下的只是对丈夫刻骨的怨与恨。总之,妻子(或丈夫)已经个爱对方了,却说对方不值得爱了。但问题是生命不就是这样在生活中蜕尽最后一丝温情的吗?所以《花凋》所应有的深刻之处正在于虽分写了郑川娥、余美增、郑夫人三个女人,实则是应该写一个女人一生的三个阶段:"希望一一失望一一绝望"的三部曲。生命如一朵花,开了也就开了,但随即也就在生活中无可救药地败落、枯萎下去。"生命却是比死更可怕的,生命可以无限制地发展下去,变得更坏,更坏,比当初想像中最不堪的境界还要不堪。"(张爱玲《十八春》)但遗憾的只张爱玲没有自觉地写出一个女人有抗争、有挣扎的这三个阶段,只是附设了一些虚浮的幻想和过多的对身世的怜惜感叹。 

  所以傅雷在著名的《论张爱玲的小说》一文中说:"明知挣扎无益,便不挣扎了。执着也是徒然,便舍弃了。这是道地的东方精神,明哲与解脱;可同时是卑怯,懦弱,懒惰,虚无。"这是张爱玲骨子里的局限。但同时也应看到,如果沿着张爱玲自发的思索继续自觉思考下去,"卑怯,懦弱,懒惰,虚无",难道不正是人的本相吗?从孩子的幻想,到恋爱时的指责,到结婚后的怨恨,不正是对这一本相的进一步体认吗? 

  人的存在的悲剧是人必须存在,人不得不存在,人实在无法不活。 

  这就是沿着杜拉与张爱玲的思索所引发出的世界性命题。命题之所以是命题,就在于它是被命令的,被人类、被存在所命令的问题,是客观性的。古典文学关注的是人的特殊境遇及人的典型性格,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换一个家庭就可避免,于连的悲剧换一个时代也可避免,但母亲和郑夫人的悲剧却是所有女人、所有时代的悲剧,就是你与我的悲剧,是每天都上演的生命与生活冲突的悲剧。这是属于20世纪世界文学的命题。20世纪文学过多地来描写人性的丑陋、苍白,生活的无聊、空虚,生命的困惑、矛盾,其实只不过把人类的内心世界给外化了而已。人们不再想念外在境遇的改变和社会制度的改善能根本解决人类的存在问题。这是大背景下,杜、张二人这一命题的现代性所在。 

  到了这里,我们又惊讶地发现:其实,真正的好作品不是作家凭着技巧创造出来的,而是作家借着文字发现出来的。发现代替了创造,聆听先于诉说。真理本身渴望诉说,渴望表达,它在耐心地等待着,等着捕捉住一些敏感的心灵来替它说话。它霸占这些心灵,使这些心灵贡献出全部空间和血液,使这些心灵超越于个人的功名利禄和悲欢离合,来为它尽心竭力。 

  说实在的,研究只是一种解释,有些解释也许令作家本人都吃惊。 

  我觉得只有从这一命题出发才能较深刻地解释张爱玲与杜拉斯的作品及其作家的魅力所在,她们成了我们的姐妹。遗憾的是,我们的姐妹却并没有完全尽心竭力抑止住自己想说的冲动,时时任由诉说的狂热掩盖宁静的聆听。人太容易走错了路,我多么惋惜张爱玲的顾影自恋,被作品人物牵着走人古典的深渊里去,而杜拉呢,无法自拔于欲望的大漠,被作品文字扯着进到文本的身体中去。我又不能不慨叹:这对姐妹和20世纪文学一样,作家多么应该在创作之外走向真理,走向盼望,走向信仰啊。 


                              转自锦瑟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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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眠者赤裸裸地躺着,是十分美丽的  
他们赤裸裸地躺着,在整个大地上手牵手 
从东方走到西方  
亚洲人和非洲人手牵着手,欧洲人和美洲人手牵着手  
有学问和没学问的人手牵着手。。。

发信人: windsmart(六辔如琴)
整理人: xiur(2001-03-03 18:45:46), 站内信件  
【 在 xiur 的大作中提到:】 
仔细地想了一下,我发现我并不是真的讨厌杜拉斯和张爱玲。我讨厌的是追随她的人们。 
就象一群人围着一个因绝望而自杀的人,纷纷怀着神圣感情泪眼涟涟的说“这是一个英雄”我憎恶的是这样的人群。 
我想如果她俩如果再生的话,一定不会愿意重复这样的人生。残忍的人群美化了她的痛苦。为了他们卑贱的堕落而创造了偶像。 
痛苦永远是丑陋的。苦中作乐只是油滑,而对抗痛苦,在痛苦中燃起希望才是正确的,也是人们真正需要的。 
“人是为幸福而活着的,如果一个人自信地说‘我幸福’那么我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履行了上帝的约言。” 
幸福是彼岸,痛苦是征途,我们跋涉并遥望。歌颂并停留于痛苦中的人是残忍和可悲的。 
她俩也许是出色的作家,但决不是出色的文学家。 

Re:杜拉斯与张爱玲的世纪对话(一) 
 作 者: timegoesby(时光) 2001-03-02 02:23:53 :0 :0    
好久没有看这么长篇的文字了。终于一口气把三章一次看完。稍微有点失望,虽然这已是不错的文章了,可是据我猜想这应该是属于在报纸和杂志刊登的专业写手写的。当然如果是网友所作自然另当别论。其中一些观点不敢苟同。以为只有第三章可以一读。选在这里回应是对楼上兄台所说有点困惑。我很喜欢杜拉斯,也猜想她可能不大喜欢被一帮泪眼涟涟的人围着看,这多少有点怪异。可事实上每一个出名的人,按照这种说法都是被围着的啊。那该如何区分围着她们的人是恶意还是善意呢。另外文学家和作家又该如何区别呢,百思不得其解。 

作 者: xiur(青青袖儿) 2001-03-02 23:31:17 :0 :0    
【 在 timegoesby 的大作中提到:】 
说得有道理。有时我也想究竟什么样的文章是好的呢。我想最重要的是文字里要有灵魂。这个灵魂有两层含义:第一是思想,第二是作者的真情。至于“围观的人群”是千姿百态的。也有相似的灵魂在与她们一起挣扎。痛苦是因为绝望,绝望是因为希望还未曾死去。。。 
   
作 者: windsmart(六辔如琴) 2001-03-03 11:29:25 :0 :0    
 【 在 xiur 的大作中提到:】 
…… 
    “当死亡时最大的危险时,人希望生;但当人认识到更恐怖的危险时,他希望死。所以,当危险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死亡成为人的希望时,绝望就是那求死不得的无望。 
    在这最后的意义上,绝望是致死的疾病,这是令人痛苦的矛盾。这自身的疾病,总是在死的过程中,要死又死不了,而是死于死。死亡意味着一切的完结,但死于死则意味着活着去经历死亡。如果在一个单独的瞬间去经历这[死于死]是可能的,人也就永远地处于这种经历中。如果人可能像死于疾病一样死于绝望,那么在他的永恒中,他的自我就必能象肉体死于疾病那用地去死,但这是不可能的。绝望的死不断地把它自身转化为生命。绝望中的人不能死,‘恰如匕首不能屠戮思想一样’。绝望也不能耗尽永恒,即在绝望根子处的自我;它的蛆虫不死,它的火不熄。然而,绝望确实是自我消耗,但它是一种不能遂其所愿的虚弱的自我消耗。这种虚弱是自我消耗的新形式。在虚弱中。绝望者不能再做他愿做的事,即是说不能消耗他自己。这是一种强化或强化法则。这是绝望中的刺激和冷火,在虚弱的自我消耗中咬啮侵蚀得越来越深。绝望没能耗尽绝望者的事实非但不能给绝望着的人以任何宽慰,恰恰相反,这宽慰正是一种折磨。它恰恰使得侵蚀得以持续,又使得生命总处于被咬啮的痛苦之中。这正是他绝望的原因。因为他不能耗尽自己,不能摆脱自己,不能消失为无。这就是达到一个更高能量的绝望的程式也就是在这自我的疾病中升高着的热度。” 
  
                《致死的疾病》——“丙、绝望是‘致死的疾病’” 
                                   [      丹麦]  索伦、克尔凯郭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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