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illbar(暧暧)
整理人: navi(2001-02-24 02:20: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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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骛后来说，他是在宿舍楼下等人的时候看到我的。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子，摇着满头栗色头发，短短的舒展着，一跳一跳的走近，然后经过，然后进楼。
女生系着一条深紫，土黄，灰黑色的针织围巾。骛觉得很奇妙，为什么这三种看起来很不可能协调的颜色居然能织在一条围巾上面，而且把那个女孩子的皮肤衬得越发白净，甚至有一点儿白里透红。其实那是四月里了，阳光下都有黑色的蝉轻扇着葱绿色的薄翼栖息在喑哑的树枝上，那个女孩子还系那么温暖的围巾。
她经过他的时候，他听见她在微微喘气。
那个时候应该是整个校园最沸腾的时候。正午。所有的人都从楼里鱼贯而出，然后游向饭堂。学校里的大喇叭一刻不停的在唱令人倦怠的歌。世纪流行的矫情与颓废，听起来就是一种被追赶着的所谓的时尚。
可是他却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听见了她的喘气声。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骛每次说到这里都要停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他一脸迷茫可是又相信是命里注定的样子，让我咯咯的笑个不止。然后就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你上楼了，我等的人下来了。
于是我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一个劲儿的追着问还有吗还有没有吗到底有没有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不理你了。
骛很有些尴尬，摸着头说还有吗没有了吧真的没了。
恨铁不成钢。
其实骛是很上进的人。他每天都很早起床抱着收音机无比虔诚的收听美国之音，然后吃饭，然后上课，然后下课，然后学习，然后等别人回了宿舍他还要在理科楼门前的一个路灯下看很长时间的书，然后等整个世界都睡得不能再沉的时候才上床睡觉。
然后依此开始他的第二天。
骛个子高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细长的，妩媚着的，纯净成了蓝色，象婴儿般柔软。我看着他的时候有种小孩子看别的孩子拿着花花绿绿的糖果的那种艳羡。骛的身边早已有了个小青。
历来才子配佳人。我自认为自己根本算不上美女那一类，充其量是个不丑的女生。要是站在十个人中间，你要挑上九个才能挑到我。所以，骛是其它孩子里的糖果，我只有看的份。
我常常和骛聊天。两个人在满天星星如钻的夜晚，坐在大操场前的旗杆下。夜凉如水，有时还有露珠凝在草叶上，水银一般。最好的日子却是有雾气的。躲在雾里，看不见身边的景。只有偶尔传来的自行车的铃声，还有路灯昏黄的颜色一圈一圈的晕开。
骛喜欢听我说。从小时候在乡下听蝉声说起，说到外婆家的柚子树，屋旁的小溪，我去游泳，结果呛了水。说到外婆的小脚，小时候的家教，外公开药方，还有和小朋友躲猫猫，躲在了外公的大书柜里，后来居然睡着了。说到回爸爸妈妈身边以后开始读一摞一摞的书。说到上学以后喜欢一个人穿白而短的裙子，在水边涤足，然后拎着凉鞋，一跳一跳在铁轨上走。有火车来的时候，我喜欢在呼啸声里尖叫，然后用力挥挥手。幸福无比的微笑。
我同样幸福无比的对着骛微笑的时候，他的眼睛如此迷人闪着星光点点。我看得那么沉醉，那一该以为自己爱上了他，然后又咯咯的笑自己做着灰姑娘成公主的梦。
骛会陪我吃饭，陪我去做我希望有他陪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很满足，因为骛这么一个优秀的男生即使不是男朋友，是好朋友也是很对得起虚荣心的。
也许有时候爱情来到的时候是悄然无声的。慑手慑脚的。我总觉得，恋爱就好象是天气，要热也是慢慢来儿的，一天一天让你身上的衣服褪去，手心里，鼻尖上的汗一颗一颗冒出来。不过有的时候它来得太迅猛，温度到了，衣服也就该换季了。
那天我们去看CD。有一张CD很特别，是一个修女坐在一辆灰色的车里。名字也很好。daisies in galaxy。他拿起来看，有一首歌儿叫fly watter.
后来他就买下了这张CD。他给我的解释是说，修女也疯狂。
再后来他给我回忆见到我的那天的情景时，不用我再追问有没有然后，他会很主动的说然后我就发现你是一个第二眼美女。
什么是第二眼美女？我无比好奇的问。
就是，看第一眼让我想着你，看第二眼让我爱上你。
我大笑。不知眼角有泪珠掉落。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心里掠过一阵尖锐的痛楚，然后是不可名状的忧郁。
我是个第二眼美女。我固执的以为我只是人海里的一颗尘埃，好心的骛怕我嫁不出去吧，特地来安慰我。
我开始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和他之间。空白是沉默。还有与他的疏离。
我明白太放不开熟悉的他的关怀，总有一天我会爱上这个叫骛的男子。选择分开，是因为我不相信爱。
骛也不来找我。他依然过着他的生活，没有一点儿要打听我的意思，有了短暂的失望和失落以后，我是我，他是他。
又是一个有阳光的日子，我在草地上拨拉着小草儿，他轻轻的过来坐下。他眼里有我熟悉的星光。
爱上了一个男生了。我坦白。
星光淡了下去。他转过头去。
你知道吗？你是一个第二眼美女。看第一眼让我想着你，看第二眼让我爱上你。
我仿佛感觉到了他对我说过无数次的，一切声音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对我说的这句话。
看第二眼让我爱上你。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掉的。
我记得他对我说，我唱歌儿给你听好吗？你到底爱不爱我？那是在晨读休息的时候。
我记得他对我说，我可不可能有个机会让你这个灰姑娘变成公主呢？那是在我新买一双不是水晶做成的鞋子的时候。
我还记得他对我说，你开心吗？是不是因为看见我？
也许那时恨铁不成钢的人应该是他呀。
当樱花大把大把的在校园里开放的时候，我收获了我自己的爱情。他不会陪我在有雾的天气里谈天，不会陪我去CD店里挑选奇奇怪怪的CD，不会叫我第二眼美女。
骛说过，修女也疯狂。
所以，我挑了一个我第一眼就爱上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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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春时语风神，唤醒素颜雅态真。
只此一枝胜千树，难将仙子比凡人。
清姿已得佛前色，冰心不惹世间尘。
月下徘徊不忍去，梦中枕畔共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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