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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宽容>>
发信人: nn123123()
整理人: spiceqi(2003-01-15 10:58:53), 站内信件
凌晨两点半,城市已经沉睡,马路上早已稀少的车辆托着疲惫的步伐往家里疾驰
,只有那些永不知疲惫的人和霓虹还在不停的狂舞和闪烁。 
屋子里一片狼藉,杂志,衣服,CD在地板上方的杂乱无章,一盏低瓦数的灯朦朦
胧胧的照着,再加上点燃的香烟散发出的缭绕的云雾,使整个屋子看上去昏暗又
模糊。电视机歪倒在一边,闪烁着一些雪花,已经没人再去理会它的存在,只有
从音响里飘出的音乐,才能一下下敲打已经麻木了的神经。

他斜躺坐在沙发上,两只大脚直接搭放在前面的矮桌上,随着节奏一摆一摆。他
斜着眼看着坐在地板上的我,似乎要审视清楚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我抱着双腿
,努力避开他那灼热的眼神,只是看着前面那杯黄澄澄的啤酒里窜出的一串串气
泡。我把杯子拿到嘴边,让啤酒的泡沫儿滋润着我的嘴唇。

他拿起放在他前面的那杯啤酒,在我的杯子前面撞了一下,闭着眼将自己杯中剩
余的啤酒一饮而尽,他喝已经喝的不少了,我想劝他别喝的太急,话到嘴边我又
忍住了,我说话的结果只是徒劳无功,于是我把话和酒一起都咽了下去,我的杯
子又盛满一杯黄澄澄的啤酒,我又继续看着那啤酒里面金黄的气泡儿。

他朝我扔过来一根烟,我把烟叼了起来,他把火点着了,火光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半天才把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苦涩的烟草味又占据了我所有的味蕾,
这是我永远无法习惯的味道,我又呷了一口啤酒。他看着我吸烟的样子,眼神还
带着拿无法摸掉的轻蔑,我有些难过,只好给他一个笑脸,比哭还难看。他把烟
吸了一口,随着一声叹息,烟雾吐的悠远又漫长,我不知道是佩服他的肺活量还
是他练就的这高深的喷云吐雾的本领,这些都离我比较遥远。

音响里就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那一片CD,气氛在黑夜里显得更为沉静,除了喝酒
就只有沉默。几杯酒下去后,他的神情已经有些惫懒。

"你说过你爱我?"他幽幽的问道。

我依稀记得是说过爱他,他这么一问我,仿佛最后一块可以遮羞的也离我而去,
其实我在他面前早就赤裸,因为爱他我显得被动。我的心闪过一阵抽搐,嘴却在
逞强:"是的!" "可是,你爱我什么呢?"他又问道。

我的脑子几乎接近空白,只有傻笑道:"为什么不爱你呢?" "你算了吧!"他的眼
神又是那种不屑。

"我早就不在乎你是否相信。"我道。

"那你在乎什么?"他道。

"你知道我在意什么。"我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他叹了口气,又吐出一股悠长的烟雾,接着又是沉默,只有空调还在不断的喷着
冷气,企图冻结这里的周围的一切,我竟然有些喜欢这种冻结和沉默。

我道:"空调太大,有些冷了,我把空调调小些?"他似乎并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我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

半天,他才悠悠的道:"其实,我知道你在意我……"这是很明显的,我听他继续
又有的说着,"可是,你能又解我多少?"我即使很了解他,也不能回答,因此只
有继续沉默。

他接着道:"其实,你根本看不透我,而且我也不再是你当初见到我的那个时候的
我了,人是会变的。"我点点头。

他又接着道:"我总觉得你在我面前就是那么简单,就象是我在他的面前一样,其
实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我自嘲道:"我很傻的。"他道:"你是很傻,你可以完
全不那么傻的。"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或许对于你就注定我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无关紧要。"他又叹了口气道:"也许你做得对,这无关紧要。就像他说的一样
,我们都应该现实一些。"我看见他的眼神一闪即逝的幽怨,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我心下闪过一阵刺痛,我强调道:"我很现实。"他笑了道:"不,你是那种很浪漫
的人。"我有些怀疑他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不过我懒得去反驳,这对于我无关紧
要。

我不再作声,只是拿着杯子跟他撞了一下,把酒都喝了下去。

他把摆在一边的吉他检了起来,递了给我,道:"给我弹个曲子吧。"我默默点点
头,接过吉他,轻轻在拨弄着。吉他在我的手里开始由一些散乱的音符变成时断
时续的旋律,他比上眼睛轻轻的听着,仿佛想在音乐中寻找那一点沉静。

"是冰冻的时分/已是零时的夜晚/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划过心房/灰暗的深夜/是寂寞
的世界/感觉一点点苏醒/一点点走远/你的爱已模糊/你的忧伤还清楚/我们于是流
浪在这个没有夜的城市/彷徨着彷徨/迷惘着迷惘/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

我一句句的唱着,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嗓音竟然有些哽咽。他的双眼已经被泪
水模糊,我不再唱,只是轻轻的拨弄着吉他,可是从手中滑出的音符总是空气沉
重几分,我一着急使劲一扫弦,随着吉他的一声闷响,我把吉他扔到了一边。音
乐噶然而止,只有CD里面的歌兀自唱着。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纸,拭去了眼泪,有些抱歉的道:"我其实早就没什么了,可你
知道,难过是难免的。嗯?纸上怎么有血?你怎么了?"我摇摇头:"琴弦在我手
上划了一个口子,我没什么,只是心里很痛!"他有些歉意道:"都怪我,对不起
。"我道:"那没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快乐,明白么?"他叹口气道:"明白,我会
好的,你放心吧。把你手给我。"我笑笑不再说话,把手伸了过去,和他的手紧紧
握在一起,他的手很温暖,我清楚的记得由这种感觉曾经一遍遍带来的刺痛!

跟他在一起,我喝酒总是显得豪爽,可在他眼里,总觉得我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的头脑已经更见昏沉。

我的眼里只见模糊,只有他的一双大脚随着音乐一摆一摆更见清晰。我伸过手去
拉住他的脚,他脚刚想一缩,却又停住了,我在他脚上的一些穴位里轻轻的揉着
,那感觉似乎很舒服,他轻轻闭上眼。而我在他的脚下更自觉卑贱。

他笑道:"以后想要脚按摩,拿酒吧你灌醉了就行了。"我一副媚骨:"不用灌酒,
我会为你无条件服务。"他坏坏的笑笑不再言语,我承认那种坏笑的确很迷人,特
别是在酒精的麻醉之下,我连自己是谁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于是得寸进尺,于是
我拿过他的脚,埋下头去,在脚背上轻轻的吻了下去,停留了一会儿,我用闪现
在心头最大的悲哀和无奈和着一个最有礼貌的笑容对他道:"这是对你的殊荣。"
他把啤酒顺着我的额头慢慢滑下,最后到了我的嘴唇,我把口张开,任他把那些
酒灌进我的嘴里,我迫不及的让那些酒滋润着自己的嘴唇。一杯酒下肚我躺在地
板上胡花连篇:"要知道,酒是一种神奇的液体……"他笑道:"看吧,我就说你醉
了。"我笑道:"我喝酒当然不会醉了,不信?嘿嘿,你就把手电筒打开,我顺着
光柱爬上去,我能爬,你信不信?真的信不信?"他也笑道:"你少牛逼,你爬光
柱?你现在要能爬上沙发就不错了。"我道:"我不爬沙发,沙发你坐,我睡地板
!"他把腿搭到我的肩上,我就轻轻的抱着他的腿。

"我有些难过。"我悠悠的道他嗯了一声我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很想看我哭
?"他道:"可是我现在不想,要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道:"我是想哭,既然
你不想我就不哭。我还是唱歌吧——直到所有的梦已破碎,我才发觉你的眼泪和
后悔,我是多想在给你机会,多想问你究竟爱谁?……"说着忽然想放声大哭起来
他有些挑衅的道:"还能喝么?能喝就接着喝!"我道:"能!怎么不能喝?"说着
就跟他继续喝酒他喝下去后呵呵笑道:"你是个傻逼!"我笑道:"对,我是傻逼!
来接着喝!"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脸色有些苍白,于是道:"你怎么样?没事吧?"他笑着道
:"没事!没事!来喝酒呀。"我跟他又喝了些酒下去,我的胃也在隐隐做痛,看
他脸色也更苍白,我又道:"别喝了,今天喝的不少了,别喝了!"他笑笑摇摇头
,道:"没事,继续!"正要喝,一股带着浓烈的酒精气味的东西,从他嘴里喷了
出去,我连忙扶起他去洗手间,帮他出去衣服,洗去那些污秽,忽然只觉得腹中
剧痛,我也吐了出来,他看着我哈哈 大笑起来,我也大笑,最后笑声渐渐弱了下
来。

我只剩一条裤衩,坐在地板上看着那最后半杯啤酒发愣,他从房间里出来,用浴
巾擦着发稍的水珠,坐到了我旁边的沙发上。

"我们看片子吧?"他提议道。

我点了点头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影碟放进机器里,电视里的画面是一些男人在做
爱的镜头,这是他托我给他带来的片子。

CD兀自放着,我看着杯子里的啤酒,啃着半个西红柿,他在一旁悠悠的抽着香烟
。电视里的男人正在尽情的狂欢,发出一些狂叫的声音,神情甚是愉快,画面时
而清晰时而模糊。电视里和电视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他问道"明天一早!"我道"你还是喜欢这样。"他道我笑笑
:"本性难移了。" "明天我不去送你了。"他道"你好好睡觉。"我有点酸楚。

"一路多小心,别太辛苦"他道"放心好了,你自己也保重"我道"我会的。"他道"再
说一句废话,随时都想你!"我道"唉,反正又不是以后再不见了,我们会经常见
面了。"他道。

我为这句话感到温暖,我道:"答应我,以后你都会好好的。"他"嗯"了一声,过
了半会儿道:"其实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把头低了下去他接着道:"你能给我一个
承诺么?"我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不能,至少我们都很难相信永远!"他道:
"那不就是了。好好做你自己,别因为我而改变你的本身,这样才是最傻的。"我
道:"我想说,即使那样我会说不后悔,我无法改变自己。"他笑道:"即使说过也
不算什么,要后悔的时候还是会后悔的。现实一点好。"我强调道:"我很现实!
"他又笑了道:"很晚了,累了睡觉吧。"我点点头,把灯关了,正要去关音响,他
忽然道:"让它放着吧。"我在地板上铺好褥子,正准备睡下,他又道:"抱着我睡
吧,我很累了。"

我睡到他的旁边,他把头枕在我的胸膛,我轻轻的搂着他,轻轻的摸着他那柔软
的头发。夜已经很深了,只有音响还兀自响着:

"你说你想找个宽厚的肩膀,谢谢你,陪我道任何地方,你的宽容,还有我温暖的
包容,没有泪的夜晚,是天堂……"

看着他渐渐睡去,我也变得模糊,我们都累了。明天?谁会在乎!夜已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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