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iur(青青袖儿)
整理人: xiur(2001-02-19 01:06: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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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猫儿说，“我对你并不很感兴趣。”
“那你就错了，”小灰鼠说，“我的肉并不老，而且，直至不久以前，
我还被喂养得好好的。”
“我还不是吃得好好的，”猫儿说，“可我却一点儿都不想自杀，所
以，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觉得这很不正常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他呀。”小灰鼠说。
“他在干什么？”猫儿问。
其实，它并不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天气暖洋洋的，它的毛每一根都富
有弹性。
“他在水洼边，”小灰鼠说，“在那里等着，时间一到，他就走到木
板上去，他在木板中间站住。他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能看到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猫儿说，“无非是一朵睡莲罢了。”
“是的，”小灰鼠说，“他等睡莲一浮出水面就杀死它。”
“真愚蠢，”猫儿说，“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时间一过，”小灰鼠接着说，“他就返回岸边，看那张照片。”
“他总不吃东西？”猫儿问。
“不吃，”小灰鼠说，“他的身体变得很虚弱，真叫我惨不忍睹。总
有一天，他走上这条大木板的时候会一脚踩空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猫儿问，“照此说来，他很不幸吧？”
“他不是不幸，”小灰鼠说，“而是很伤心。我正是因为着个才感到
受不了。再说，他会掉进水里去的，他弯腰弯得太低了。”
“好吧，”猫儿说，“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为你效这个劳吧，可我实
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么说这个‘既然如此’，因为我仍然是莫名其妙。”
“你真好。”小灰鼠说。
“把你的脑袋放进我嘴巴里，”猫儿说，“等着吧。”
“要等很久吗？”小灰鼠问。
“就等有人踩我的尾巴，”猫儿说，“我需要有一个迅速的反应。可
不用怕，我会把尾巴伸得长长的。”
小灰鼠掰开猫儿的上下颌，把自己的脑袋塞到两排尖利的牙齿间，可
它立即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喂，”它说，“你今儿早上吃了鲨鱼吧？”
“我说，”猫儿说，“如果你不喜欢这味的话，你尽可以走远一些。
我呀，碰上你这样的玩意，还真叫我烦死了。你自个儿去设法解决吧。”
它显然发火了。
“你别生气呀。”小灰鼠说。
它闭上漆黑的小眼睛，重又把脑袋搁好。猫儿小心翼翼地把它尖利的
牙齿架在小灰鼠柔软的灰色颈子上。小灰鼠的黑须同猫儿的长须缠到
了一起。猫儿舒展开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让它拖在人行道上。
使徒儒勒孤儿院十一名盲童小姑娘唱着歌走来。
以上这篇奇文是法国著名作家鲍里斯维昂的代表作小说《岁月的泡沫》
的结尾，全书的第68章。
《岁月的泡沫》被称为是“当代最凄婉动人的爱情小说”，单从结尾
这一章来看就可以一窥全豹。小灰鼠是小说主人公高兰养在家里的宠
物，它见证了高兰和克洛埃的忠贞爱情。高兰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爱情
果实的甜蜜，妻子克洛埃就因为在新婚蜜月旅行途中得的怪病--胸部
长了一朵睡莲--长期卧床不起并最终撒手西去。为了给妻子治病，高
兰磬尽了自己的所有，为了购买能减轻妻子病痛的鲜花他不惜从事各
种低下而繁重的职业，受尽了非人的残酷折磨。在描写完克洛埃那令
人心碎的穷人葬礼之后，小说就转到了上面摘抄的68章结尾。
鲍里斯维昂没有继续直接描述爱妻病逝后高兰心寂如灰的生活和心境，
他用天才的想象力写出了这个具有击碎读者心脏的力量的童话式结尾。
为爱心碎的高兰只能以杀死睡莲的徒劳复仇方式抒怀，这伤心的情境
竟然连宠物小灰鼠都觉得惨不忍睹，乃至无法承受到要自杀的地步。
这一幕自杀的场景是何等的凄婉！养尊处优衣食有着的猫儿怎能理解
这见证过人世间最忠贞的爱情的小灰鼠？！小灰鼠心寂如灰唯求一死，
那个不食不饮作毫无意义的复仇举动的高兰又何尝不是！小灰鼠为求
一死不惜低声下气忍辱含羞，为挽救自己爱妻生命而四处求职的高兰
不也曾如此？在如此沉重氛围里，鲍里斯维昂却反其道而行之，刻意
在这段描写里用笔轻快，甚至不时以调侃的笔调幽死亡一默，足显其
举重若轻的大家功力。
这充满灵性的小灰鼠把头放到猫儿尖利的牙齿上，在难以忍受的气味
中闭上眼睛，等待着善良的盲童小姑娘们用无辜的一脚踩动自己生命
的休止符，人世间一段最哀蜿的爱情就在这宣扬圣主的纯真歌声中缓
缓落幕。仅仅凭着这样一段天才的结尾，《岁月的泡沫》就无愧于批
评家们“法国当代第一才子书”的赞誉。
转自新浪读书沙龙 十三月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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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者赤裸裸地躺着，是十分美丽的
他们赤裸裸地躺着，在整个大地上手牵手
从东方走到西方
亚洲人和非洲人手牵着手，欧洲人和美洲人手牵着手
有学问和没学问的人手牵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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