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hihnc(小怪)
整理人: tu__tu(2004-11-29 14:40:5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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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牵到的手
镇上有一家VCD音乐影碟经营店，是人们丰富精神生活，接受先进文化和活跃身心的一个重要窗口，小店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就是开头的那位李正妍。
记得去年一个春天的清晨，姑娘到桃林里折了两枝浓淡相宜的花枝，插在一个玻璃的汽水瓶子里，轻快的收拾好这属于自己的简单的VCD铺面，端坐在橱柜里，眼睛专注的看着娇艳的桃花，不时的挥挥手，嗅着淡淡的香气，杨钰莹甜甜的 “桃花运”的歌声回荡在店里，激发了姑娘的春情，明亮的眸子蓄满了春水，不知在做着什么样的梦幻。
一对母子相依着走进店里，母亲轻声的说“天儿，是这里吗？”小伙子点点头，姑娘激灵一愣，难道是？小伙子细细的看着橱窗和玻璃柜里的碟片，寻找着什么，不时的对姑娘望上一望，姑娘知道很多来这里的人就是为来看她的，谁叫自己是镇里少有的几个美人之一呢？何况还没有找婆家。姑娘也在打量着小伙子，好高的个子，可能有一米八吧，人很清瘦，面相端正，浓浓的剑眉，深深的刻在脸上，俊秀的鼻子挺拔，嘴唇棱角分明，肤色白白净净，完全是一副城里人的模样，姑娘正在端详着，“请问有陕北民歌吗？我要有南泥湾和兄妹开荒的那个碟子”“有的，我看看，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听这些了，我得找一找”。一会儿，姑娘递过碟片，“哦，就是这个，谢谢！请问多少钱？”小伙子眼里闪着光芒，“五块”小伙子付了钱携母亲离开，“谢谢！请走好。”姑娘若有所思的看看店面，望望街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二天清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在店外，“正妍，生意兴隆，可想死我了”随着夸张的声音，一个火一样的靓妹来到店中“妖桃，你还舍得回来，不怕如意郎君相思，不怕咱这儿风中的黄土亲上你那娇嫩的脸？”“我说开妍，你就知道拿我开涮，一见面就这样，亏得人家想着你”“好好，不说了，听听你的新鲜事，又勾走了多少帅哥的魂魄，从实招来？”接着两个儿时的伙伴就开始了她们的亲热交谈，不时两个人还互相推扯和捶打，不时又搂头而笑，开心时都流出了欢快的泪水。“开妍，知道吗？原来镇上的天才画家回来了”“是吗？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是在京里吗？好好的来这乡村干什么？”“是呀，去年他从省城的艺术学院毕业了，京里的一个什么创作室冲着他的才华，录用了他，听说是为了一副画”“一副画？什么画那么重要？他本身就是画家呀！”“听说是他的毕业创作，画的是蓝天、白云，还在省里展出过，很多人都为那幅画感叹，听朋友说起过，蓝蓝的天上几朵悠闲的云，一片粉红的花海浓墨重彩，透过花海可以看到隐约的古建筑，清亮的小溪缓缓流过，溪中有天和花的倒影，还有一个着白装的长发姑娘痴痴的站在溪边眺望，就是模样模糊”“那不是很好吗，回来干啥呀？”“听说那幅画画的是我们这儿，很多人都想知道画里的内容”“哦，要不今年桃花刚开的时候来了那么多城里的人，原来是来看花的呀”“天妍，你说画中那个女孩是会不会是你呀？”“瞎说，怎么会是我呢！”“听说他告诉别人那是他的梦中情人”“哦”“好了不烦你了，我去吃饭了，要不然二妈要唠叨了”说着步出了小店。
这天下午，开妍正在整理着顾客翻散了的唱片和歌词纸，那个青年又进来了，“这儿有高山流水的音乐碟吗？”“有，我给你找”。递碟过去时，看到青年的脸有些许红晕，接着就忙她自己的去了，“我可以自己进来看看吗？”“请吧！”小伙子侧身进了柜台，半个小时过后，拿着李娜的“青藏高原”腾格尔的“蒙古人”等走了过来，“请结帐”“三十五块”小伙子的手在衣袋中摸了一会，侧身出去时，把钱递给了姑娘，由于手在颤抖，不小心碰到了芊芊的玉指，瞬时小伙子绯红了脸庞，开妍也觉得脸上热热的，心里怪怪的，一把把钱放进匣子里，小伙子嘴唇哆嗦了一下，没有说出什么，羞涩的离开了，不知什么原因，开妍送出了店门，目送小伙子匆匆的离去。
第二个星期天，小伙子又来了，买了一张“命运”的碟子。
第三个星期天，小伙子又来了，买了一张“致艾丽丝”
……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又是桃花盛开季节了，河水照样悠然的流着，蓝天上的白云还在飘浮，可姑娘的心里似乎缺了什么，呆呆的坐在店里，记不清他来过多少次了，也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长没有来了？
其实小伙子就是二十三年前生于小镇，与姑娘同过校，当时人称天才画家的邢画天，在省城画院毕业后去了京城一家美术工作室工作，由于得了癌症，回省城治疗。那段时间是回故里看看，想完成最后的心愿，看看这养育自己的厚土黄天，寻找儿时那微妙的梦幻，现在小伙子已经走了，带着家乡泥土的气息，去天国创造更多的奇迹。
这天，才到中年就花白了头发的母亲，伤心的整理着儿子的遗物，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大堆未开封的歌碟，每个碟片都还装在塑料袋中，母亲打开来，每个里边都有一张写有留言的纸片，字迹清秀，在这堆遗物中还有一封没有邮寄地址和收信人姓名的信，母亲慌急的打开，是儿子的亲笔信，看到那熟悉的笔迹，泪水模糊了母亲的眼睛。
“开妍，今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我会永远的把你记在心间，也许我已没有明天，你的幸福就是我的祝愿！”
看到这里儿子的电话响了，母亲慌忙之中挂断了电话，再次响起来时接通了“你是画天吗？我是开妍，你还在镇上吗？我能见你一面吗？”听着急促的声音，母亲的泪水流到了嘴唇，咸咸的，苦苦的，哽喑着说“他走了，离开我们三天了”母亲手中的信纸轻轻的滑落了，“我的天呀？”随即传来的只是呜喑声，母亲慢慢的挂了电话，痴痴的望着窗外。
晚上，母亲继续看着儿子的信件，想知道他的最后想法。
“开妍，你知道吗？那幅春天的原野，画的就是我们这个小镇，那片粉红的海就是就是那片桃林，那个守望的姑娘就是你呀，我的梦中情人，现在的你，在那时是模糊的，所以画中就无法清晰。那时我就一直想看到你，无奈学业紧张，没能实现；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你，但在街上看到“开妍音乐影碟店”我的心好激动，第二天早上就和母亲一起来了，看到你多么想拥抱你，当看到你陌生的眼神，我却步了，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也为了回味少年的滋味，我买了陕北民歌“南泥湾”和“兄妹开荒”，当年你的“南泥湾”唱得那样的好，排练时就赢得老师和同学们的称赞，都说你是“小郭兰英”，还记得吗？就是那年的晚会还有一个节目就是我们合作的“兄妹开荒”，虽然由于你生病，我们没有演出，可是我一直在心里与你汇演，多想牵着你的手把那个故事在生活中继续下去，无奈我已没有明天。
后来我去了城里在那里读高中，可你的长辫子一直都在眼前晃来晃去，再后来我上了省城画院学习，学院的女孩漂亮聪颖，有很多女孩给我送来柔情密意的笑脸，递来诱人的橄榄枝可由于对你的思念我都不屑一顾，多年的思念 瘀结成了那幅画，也就是我的成名作，当人们问我画中的那人是谁，我说是你，我的梦中情人！不知愿意吗？还好这个梦已经结束了，我是在你的笑容和欢快的身影中走的，虽然你没有赴约，我心里还很是幸福，谢谢你！！
你还记得吗？你上三年级的那年冬天，那天雪花飞舞，地冻天寒，从学校回来的路上，由于我们走的很晚，路上的积雪结成了冰溜子，很滑，我看到一个红色的火团知道是你在前面，我不顾路滑艰难的向你跑来，路边的树枝挂着我的衣服，嗦嗦的落下枝头的积雪，路面发出咯吱的响声，快到你家门口时你踉跄着摔倒了，当我走过来，刚想伸出手时，你的母亲佝偻着身子扶起了你帮你拍去了那片片雪花，然后双手捂着你冻红的脸庞，真遗憾未能牵到你的手，也许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焦灼的眼睛，和眼中饱含的泪水。”
母亲急促的翻着其它纸片，把那些娟秀字迹的信件按时间顺序排列了一下：
“画天，我的天，真的是你上午天桃说你回来了，下午你急促的离去，我就惑到我们去缘，可是我没有给你电话，因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画天，今天又看到了你，你的面容为什么那么疲倦？”
“画天，我多么想作你画中的主人公啊，可是毕竟你是一个艺术家而我是一个半文盲”
“画天，今天又收到了你的邀请，但是今天不能，明天也不能，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电话，和你一起去那清清的溪水边，数溪中的桃花点点，看那梨花满天，听你的诗情画面，再就是斜斜的靠在你怀中，任你的手抚摸我的脸任我的目光穿行于你的胸间，为什么你的那双黑葡萄失去了往日的光艳，为什么你的风彩在天天的减少，我的天，不是我不愿请给我时间，好吧？
其实你一直都是令我心仪的白马王子，可是由于文化程度和职业的差别，我不愿让你受人白眼，我也不敢让你委屈的接受我，每次你来，我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仅象一个陌生人一样与你聊天，实际内心的波涛从没有停止过翻卷，我告诉你几件从前的事情请你不要笑我这个傻丫头多情。
我上三年级时那个冬天雪地里，由于知道是你在后面，我才会走的很勇敢，当我摔倒时我多么希望你能牵着我的手，母亲扶我起来时我看到了你红红的手板和含情的双眼，那天晚上我发了一个愿，想和你终生为伴。
再就是那次运动会1000米长跑，你得了第一名，当你站在领奖台上辉煌的时候，你可看到一双流泪的双眼，你可听到途中我的呐喊“天，加油！画天，加油！加油！”，哪天我的声音喊哑了，第二天，第三天的语文课我都无法带着大家读书，还是老师送我的润喉片才慢慢好起来的。
那年春节的文艺汇演，是我终生的遗憾，当时我还在想如果演出成功我会像明星那样谢幕，并会把我不成熟的初吻吻上你的脸。。由于求胜心切，在汇演前的那天晚上，你知道雪花满天，小溪都结成了冰，风就像刀子一样刮脸，排练完毕后在院子里又背诵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我才去睡觉，这样第二天早晨因发高烧住进了医院，未能达成心愿，还好你现在已是一个画家了，我在想哪天也许我会去做你的模特儿，不知你愿意吗？多想你牵着我的手，吻上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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