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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忆江南之阴郁篇
发信人: yuehua.97(珍珠晶莹)
整理人: an_i_ta(2004-11-30 21:07:00), 站内信件
    “笙歌散尽游人去, 
      始觉春空,垂下帘栊, 
      双燕归来细雨中。” 
    
    有些事情过去久了,以为忘了。沉默的时候,却又绕着过来了,象没拧死的水龙头,滴滴答答的,回忆就来了。对于有些过往,回忆不过是种祭奠,因为没有忘却,要用火烧了,送到该去的地方。 

    水从桥下流过,从暗渠阴沟里排出,汇聚到河里,穿城绕郭,纵横交错就成了水乡。拱桥的石面因年代久远已有些烂了,条石间幽幽裂开缝子,却没有生出草来;沾了车声人气而多了几分尘污。近水的桥基生着暗绿厚实的苔藓。这么多的水,在城中,却已不用再行船了,不再用来洗涤了。大概是有些年头的水了吧,看不出清澈或浑浊,令人可疑的混沌着,沉默着。 
    乌篷船只从三味书屋行到沈园,游人坐在上面满足地笑着。那些狭长的,油亮的乌篷船呀,已看不见鲁迅笔下的风霜了。倒是城外的大河中运送货物的机动船,在水色天光里发灰,发动机单调的“突突”声,落在寂寥的水面,显得木然沧桑。 
    城中烟柳迷离,水在城里漂浮着,说漂浮是因为没发觉它们在流动。街上明明车水马龙,但总觉得旷旷的;市声起来了,就散在空气里了,也或是被水吸去了。如乘舟在水中逆流而上,怕是回不了故乡的。这样的城市是不适合纠缠流连的,只能当过客,新奇地四处走走,立在小桥上看看乌篷船,在狭长的石板街上称几两茴香豆,浅尝而止。这样的地方,住久了,会莫名的烦恼起来,茫茫然,总怕忘了家乡的方向。 
     新烫的黄酒,热气腾腾,在雨丝匝地的夜晚也能挡些寒气,挡些心中的茫然。一个人喝,未免凄清些;两个人喝,又有些可笑,这黄酒似乎不适合细酌长谈。街面屋脊在夜里被雨水洗得发亮。雨无声无息地下着,不动声色地落着,地面静静地泛起了水花;仿佛闻到了菌类的香气,那是木头衣料发霉的呼吸吧。很快又是梅雨天了...... 
    这是印象里一个阴郁的江南,总在暗夜下雨的江南。 
    或者它也是娟秀的,平民的,生活味很浓的江南小城。因为个人的际遇而给了它阴郁的印象,是一个无辜的江南。 
     
    回忆总是袅袅地,却不是淡淡地。因为祭奠时,未烧得透,烟就重了些。 
    回忆是为了忘却,为了纪念,为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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