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oantu(一群鬼祟的脏猪)
整理人: joantu(2004-09-11 09:12:0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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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月间的北京国际戏剧节中,感兴趣的有四部戏,但最后只去看了两部。一部是《猫》,另一部就是《培尔.金特》。
两者演出都堪称一流水准,非常精彩。有些遗憾的就是本人因心疼银子,坐在偏远的角落,不能够尽情欣赏。闻说有朋友一连两天坐在《猫》剧的VIP坐席如痴如醉,叹,标榜中的喜爱与真爱,区别就在于此吧。
一部伟大的作品总是蛊惑人心的。看完挪威易卜生剧院的《培尔.金特》后,就深刻感受到了这种蛊惑的魔力。
以前阅读易卜生时,把他视作一个过多地把社会伦理批判融入戏剧的作者。这些日子,在戏剧感染力的影响下,重新阅读这位天才,发现以前的判断失之草率。
《培尔.金特》取材于挪威民间关于猎人培尔.金特的故事。剧中 ,培尔.金特是个充满了狂热幻想的浪荡子。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的他,和懒惰软弱的母亲、已经过世的酒鬼父亲,都是村里人耻笑的对象。
在一个婚礼上,培尔爱上了美丽腼腆的索尔薇格。就在这个时候,新郎请求培尔帮忙找出躲藏的新娘,培尔顺手拐走了新娘英格丽德。他很快厌倦了英格丽德,开始独自逃亡。山林中,他遇到了要招他做女婿的山妖大王。为了抗拒山妖要他泯灭人性的要求,培尔逃跑到山林,与正在寻找他的索尔薇格相遇。他建造了林中茅屋,打算跟索尔薇格长相厮守。山妖公主找上门来,抱着谎成是他孩子的怪物。培尔只得再次逃离。他探望了临终的母亲,然后漂洋过海。
中年的培尔靠贩卖黑奴和偶像发了大财。他信奉“一切为了自己”哲学,试图用黄金实现自己成为皇帝的梦想。可这个愿望随着满载他所有财富的游艇一起,沉没到了海底。后来,培尔又成为先知,迷恋上只对他的珠宝感兴趣的少女安妮特拉。之后,他来到开罗,在疯人院里被当作皇帝。
最后,已是矍铄老人的培尔回到故乡,乡民都认不出他了。他们记忆中的培尔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最后被绞死的传奇人物。培尔也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自己,发现自己过去的经历就象一层一层洋葱,被剥掉后,什么也不剩下。这时,来了位铸钮扣的人,告诉他,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象他自己认为的那样,保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只是一个需要回炉重新铸造的废品。
培尔极力想摆脱被重铸的命运。
“培尔:我听到一阵声音,像是风穿过树林。
铸钮扣的人:那是一个女人在歌唱。
培尔:在那儿,我能找到自己的清单!”
培尔终于见到一直在茅屋中等待他的索尔薇格。在索尔薇格的怀中,培尔得到了救赎。
“培尔:难道说我还有一丝希望?你在哪里,曾被上帝的光辉照亮的,那个未受损伤的完整的我?
索尔薇格:你同我在一起,在信仰、希望与爱情的怀抱中。”
(顺便BS一下萧乾的翻译。他的版本——
“培尔:那么你就说吧。我自己,那个真正的我,完整的我,真实的我到哪里去啦?我额上带着上帝打的烙印,到哪里去了呢?
索尔薇格:你一直在我的信念里,在我的希望里,在我的爱情里。”)
看到这样的大结局,不由想到歌德的“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上升”。这里,完美无暇的索尔薇格,是融情人、母亲于一体的化身。这个角色没有独立的生命力,作为男性的解救者,她被摘去了灵魂。
相反,培尔.金特这个角色却充满狂野的活力,桀骜不驯地坚持他的自我主义。易卜生的好友比昂纳说:“直到写了《培尔.金特》易卜生才成为他自己,因为培尔.金特就是他。”
易卜生认为《培尔.金特》一剧若是离开斯堪的纳维亚“就很难被人理解”。正因为扎根在那片充满古老民间传说的山地之国,《培》才具有了易卜生其他作品中少有的蓬勃的生气和宽广的视野。
大概只有来自挪威的易卜生剧院才能如此深刻地诠释该剧。据说挪威版的《培》要在露天上演6个小时,分3个人来饰演培尔。这次的中国版缩减到2小时,用两位演员分别饰演培尔的不同时期。而索尔薇格也用了两位演员。奇特之处是两位索尔薇格一中国一挪威,同时登台,交替进入角色。另外还邀请了数十位中国演员,所以演出中时而中文,时而挪威语。
《培》是易卜生最难理解的戏剧,中国版为了拉近与中国观众的距离,连舞美场景也相应作了中国化的处理。这些基本上没有损害到此剧的原汁原味。但我还是很遗憾少了培尔中年阶段的演员配置。从激狂的少年,突然过度到老态龙钟的老年,视觉感受的突然跳跃,难以接受。特别是后半场中,老年演员冗长的挪威语台词,有些催眠。
---- Into the air;and what seem'd corporal melted
As breath into the wind.
消失到空气中去了 ;好像有形的实体融化了似的,
如同呼吸融入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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