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oulsixi(●四夕●)
整理人: yiffs(2001-02-06 09:49:4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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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么时候,海边搭起了间小草屋,里边只住着一个人,一个长发的女人。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也把自己当作透明人似的,从不同村里人交往,一晃就是十几年。
很小的时候,长辈便告诉顽皮的小孩,靠海的那小屋住着一个会吃人的鬼婆婆,不许大家靠近。小孩们虽然害怕,却更赖不住好奇的心,常常偷偷的跑近去看。偶尔,屋里的女人会站在窗边眺望蔚蓝的大海,小孩们发现了,就拿起早就准备在手中的石头朝她扔去,并叫喊道:打鬼啦,打鬼啦。然后大伙便一窝蜂往回跑,这时,留个神就会听到从草屋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回到家把这件事夸耀给大人听,大人一把揪着小孩的耳朵骂开了。你这小兔崽子,人家孤苦零丁的在海边生活了大半辈子,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来没有你们呢!
小孩不明白了,不是大人自己说的,那个住在海边的女人是鬼婆婆吗?既然是要吃人的坏蛋,就应该遭打啊。这个疑问一直缠着小孩,他也还真想不通。
一年又一年,时间飞速的流逝了,小孩已长成少年,他考上外面的学校,将离开这个宁静的小海湾。临走前他抽了一个空,像小时候那样溜到靠海的小屋旁悄悄的看那个神秘的女人,不过这回,没带上防身用的石头。女人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倚在另一扇窗旁痴痴的望着蔚蓝的大海,海风吹卷着她略显花白的头发,飘飘的。他不由忍不住把头探进窗口想看得更仔细,这时,女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转过身来。他吓了一大跳,想起小时侯大人讲的鬼婆婆的故事,头也不回拔腿就跑了。回到家,拿起行李,他便离开这个小海湾,在途中,还时不时的想起那“鬼婆婆”含着泪的脸。
在外面,他过的并不容易,因为带有一身的乡气,所以总不能和城里的人溶在一起。三年后,他再度回到阔别以久的家乡,然后惊奇的发现,建在海边的那个小草屋,已经不见了。
四处打听才得知,在他走后的第二年,住在那里的女人在屋里留下一只银镯子,便跳海淹死了。村里人把她打捞上来时,她的脸已经泡得又白又肿,还被鱼啃去了一些肉,煞是吓人,于是匆匆的找了块地就匆匆的把她埋了。那块留下的银镯子上,刻有她的名字,人们才知道她叫招弟。她人刚埋好,头七还没过,村长的婆子就把银镯占为了己有。而至于那间女人生活了十几年的草屋,村里人嫌它晦气的很,便引来一把火把它烧的精光。
又过了一段日子,村里突然来了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历经沧桑的脸。他风尘滚滚的,来不及稍作休息就向人们问起海边那已经死去的女人的事情。然后,他在村民的带领下来到她的坟前,远远的,就能听到他压抑不住的哭声。
招弟,对不起,我来迟了。
第二天早上,中年男子揉着红肿的眼睛,叫住村长,用一双生满老茧的双手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叠钱递给村长。村长迟疑的接过前问道,你给我吗?你不想要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傻傻的站着。中年男子淡淡的笑笑。这个对我已经不再重要了,你用这笔钱给村里修一条象样的路吧,如果还有剩,麻烦为招弟的墓立一块碑。村长想了想,很感激的答应了。
就这样,每到海边那女人的祭日,她的坟前便总会有个中年男子用一天的时间向地下长眠的她述说哀思,为她除去坟头爬满了的衰草。整整就过了十年。到第二年开春,村里人又像往年那样等着他的到来,也终于就在这一年,他从此再没有出现过。不久之后,那长满草的坟头,墓碑已断成两半。日子一长,连鬼婆婆的故事,也没什么人提起过了。
---- 十字架虽然神圣,但它却是钉死耶苏的血腥刑具;
悲剧虽然感人,但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所谓的美;
回忆虽然甜美,但它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没有渴望得到的幸福,只好学着埋葬与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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