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wsb(少)
整理人: zy64vv(2004-09-02 16:16: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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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在少兄找到工作的那一天,他还是去了人才市场。那公司已于周四面试通过了,要他在下周一上班。这个周五他就去了人才市场,好像有点依恋那里一样,到那里‘上班’习惯了。他去子,没投一份简历,也没有适合他的职位。
但出来时,却碰到一件事让他啼笑皆非,感慨不止。
一个女士在阶梯处哭泣,旁边有人询问劝说,少兄也很关切地围过去了。那女士泣说着好到深圳人才市场都三天了,还没找到工作。她很急,也很伤心。有人问她是否碰到什么麻烦,比如是不是用完了准备的钱啊什么的。她说她住在亲戚家里暂时也不愁吃住的,急的原因是:觉得找工作时间太长,怎么连续三天了都没找到工作呢?
她以为在深圳找工作很简单的!
关心劝慰她的人互相看看,无耐地摇摇头,嘴角歪了歪,似笑非笑地,又好像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走开了。
少兄也苦笑一下:“我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找到工作呢,你三天就急了?”他在些急躁地想上前劝慰那位女士,但没有,自己心里想想找工作的这些个日子,找个地方坐了坐。
是啊,我找了一个多月工作呢。
想着下周一就可去上班欣慰,尽管薪水不高,但一念到找工作确实累,也不顾这薪水是否高低了,他找工作有些厌烦了。
(十)
周一大早就起床,从蛇口坐车到市区得一个多钟。每天204线路上都是挤翻天的,少兄起得早,离线路起点也近,差不多都是有座位的,偶尔也有运气‘较差’的时候,就是会在途中会碰到“老、弱、病、残、孕妇、抱婴者”,他会不得不很主动地站起来让座。
他有时候也买份报纸在车上,看完报纸也刚好到站了。开始关心时事政治,关心国家大事,家里小事了。慢慢知道98年底好像有什么世界经济危机,难怪工作这么难找。
(十一)
昨天是星期天,Call机还暂时没还给表哥。收到一个长途Call号后,少兄连蹦带跳地从九楼跑到一楼,然后去找IC卡电话亭。这是老家里英儿在Call他,偶尔电话里问长问短的,她想随这位少兄过深圳来。
在人才市场买的30元IC卡还有近20元的余额,没讲几分钟就快没了。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多余的声音:卡上余额不足,请重新换卡。
“我手上没有新卡换上,讲完这张卡就算了,下次再买吧。”他看看IC卡的液晶显示栏,“还是四毛钱。”
“嗯,天所越来越凉了,你要注意身体啊,也不要太节约钱……”
“嘟嘟嘟嘟……”电话线路断了。
耗尽了最后一毛钱就电话断了,没有听到说再见,也没有说byebye,也没听到那‘啵’的亲吻声,电话就断了。少兄悠悠地挂回电话,盯着那话机看了又看,仿佛很想钻进电话机沿那线儿爬回去一样。
傻站一会,他又取出那张耗尽余额的IC卡放回兜里,决定继续保存。他来深圳后用了好几张IC卡了,除了少数是为找工作或跟表哥联系外,其余的全是给英电话了。
少兄保存这些卡,只想做个纪念。
(十二)
上班几天了,公司也没什么具体的活儿干,他和办公室里几个小伙儿一起切磋着电脑游戏。中午休息那会儿就联网开战了,打得个噼里啪啦。
早在面试时就对工作内容讨价还价了,内容不复杂,就是修电脑,装软件嘛。只是这几天没什么具体的事儿派过来。
听先前到深圳打工的人讲,早到深圳来的早发财了。稍有点钱的全买了股票,赚发了。那几年里,一夜之间不知冒出多少暴发户来,一个比一个有钱,深圳的公路上的靓车越来越多了。
更甚至谣传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老太太听说有人排队在抢购东西,她也不知抢购什么,以为是什么物资紧缺呢,也去跟着别人去排队买。后来听左邻右舍议论这个那个的,什么原始股啦,什么赚钱啦。她也似懂非懂地去跟在别人后面,把压在床缝里的一万块钱用手帕包好,去买了股票。
没多天就发了,说是赚了十倍多呢。老人一激动,不知怎么就来了个乐极生悲:一蹬腿就走了。子女们弄明白怎么回事后就开始去挣那笔钱了,可怜老人家尸骨未寒啊。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有关人员调解才良心发现把老人安葬了,对那笔遗产的分配问题闹得子女们老死不想往来了。
(十三)
少兄的工作就和这股票沾一点点小边儿。
98年底虽说经济不景气,但炒股的人依然是在炒股,这会儿有赚有赔了,有人一夜之间可买房买车,也有人一夜之间一贫如洗。
深圳毕竟是技术走在前面的,人们炒股时不在去现场交易,只需一台电脑一个股票信息接收器和一个MODEM就可在家操作呢,下单也只需敲敲电脑键盘就完成,真所谓弹指间千万元来来往往啊。
少兄所在的这家公司就是卖股票接收机的,他就负责到客户到安装设备,软件还有就是帮忙调试一下,或者有问题时去帮他们修一修。这对少来说也太简单了,但难的是用户会问他如何使用股票软件,更有甚至是刚入道炒股的,要他讲授炒知识。
我们少兄对些却一窍不通。
(十四)
终天有个单了,经理让他去一个客户处去维护机器,故障现象是无法联网下单交易。客气急得要死,只有打电话交易下单了。
少兄拿了地址和电话号码,给客户打了个电话就出发了。客户在什么什么花园小区里,进大门时在保安那里登记,又按门铃,确认了半天后,保安才让他进了那小区。然后是挨个儿找啊,哪个是C座?这里的安全管理也真先进,在大门口就能和房东通上话,他一边找着一边思索。
这小区里也没什么人儿走动,偶尔见一两对老人带着小孩儿。这快入秋的太阳不是太毒辣,也不是像冬天那么苍白。在这上午,正好温和,老小三人安祥地走着。小孩儿偶尔会跑前跑后地和老人嬉闹一会。
这C座也不是很难找,弯来弯去转两转就找到了。到了楼下大门,又要按门铃,面对着那小小的摄像头,他说来修炒股电脑的。
主人是个中年女士,一幅焦急地样子。在门口换鞋时,少兄有些难为情了,他的袜子有个大窟窿,右脚拇指已经伸出来了。仿佛这个拇指受了最大的委屈总要跑出来。但这只袜子已补过三次了,并且把左右脚互换着穿了,两只袜子的左上角都有个补了又补的补丁。
少兄对自己身体次不满就是这右脚的拇指,它总是把袜子弄个窟窿,补好了没几天就又窜出来了,在中学时还蹭坏了好几双回力牌的运动鞋呢。最不满的就是身高,净长还没有170CM,可怜啊。不过对自己的面容还是稍有些满意的,在大学时把脸上几颗大大的黑痣取掉后,确实标致了不少。加上在学生会里搞个什么团宣传委员,结果一抛头露面后就有会收到女同学的一些卡片或纸条。
(十五)
不知是面孔的作用还是那脚趾头的作用,那女主人看着少兄面带难色地站在门口,其实,他已换了那又胶拖鞋的,那脚头伸出的太明显了。女主人又拿出一又布拖鞋让他换上,这下好,前头蒙得严实实的,看不到那碍眼的脚趾头了。
少兄心里暗暗地有些感激,看着这豪华的装修屋子,只知道惊讶:他还没看到过这么气派的房子,又大又透亮,连窗帘都是两层的,一层白色带镂空图案的靠着外边玻璃,一层偏深红的像缎面一样光滑靠在房间里侧。白色的窗帘是拉上的,那红缎面窗帘是拉开的。明净的桌椅地板,布面条沙发的,坐上去一定很软。他边欣赏着被带一个书房,看到一台电脑在电脑台上,屏幕上正是股票信息,那红红绿绿的数字不停地变幻着。
这套炒股系统的下单是要靠MODEM才能实现的,能看到涨跌信息但不能下单,不应该是接收器的问题,他检查一下MODEM,原来是线路松脱了,估计是最初装机时没认真将线路锁紧倒致。少兄很熟练地接上去后并锁紧,让客户在电脑上操作一下,成功,搞定。他问问那女士是否动过MODEM,女士一口咬定没动过,只说擦电脑桌子时挪动了一下位置。问题就在这里,挪动时,线脱了。在后期的客户维护中,经常碰到这种幼稚的错误,弄得他啼笑皆非。
女士很惊奇又很崇拜的样子,赶忙去倒了一杯水,称赞说:‘你们懂技术的年轻人真行,前途无量啊’少兄客气地接过水杯,也不知回应客户什么话。他天生不会应酬,不知说什么好。只傻傻地笑了笑,拿出《工作报告单》让女士签了字,收起来。他知道,这报告单就是他的工作成绩了。
少兄起身要走,女士要留他在家吃午饭,说是在家做饭菜很方便,让他别回公司吃盒饭,说是盒饭不养身体的。少兄赶忙连声称谢地逃了,他最怕碰到这场面,因为他不会拒绝别人,只有一跑了之。
回到公司,快午饭时间了,看到那份盒饭,他又想起女士的话,感觉有些后悔:干嘛不吃顿饭后回来呢?
(十六)
一个星期也就一两次这工作,技术员有四个,算经理就五个。但活儿不多,大家大多数时间都闲着。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听说什么大盘指数只跌不涨,可能确实是那所谓的经济危机吧。
少兄在这种公司练了这么久了,但对炒股这方面还是一问三不知,也时常有客户问及他们教一些炒股经验,他都答不出来。他天生对理财少一根经,完全不懂如何理财,自己挣的钱也不会节约,一下子就花光了,但钱花在什么名堂上了,他也说不出个道道来。
公司压力越来越大,也到年底了。看着这么多技术员闲着,老总有些想法了。昨天抽调了两个员工到另一部门去了,那个部门是做女士化装品销售的。我们也不知抽的两人到底是做什么,经理也没给我们明示。
第二天,他们没过来上班。把少兄抽调过去了。他不知做什么,到那办公室后老总亲自和他谈了几句,大致意思是说现如今股票机那一摊不太景气了,这边缺少一些销售人员来推销产品,你过来帮帮忙,也算是人尽其用吧。任务就是发传真,不停地发。一个MM同事甩给少兄一本深圳黄页和两张广告纸,对他说,打遍里面的所有传真电话,只要有通就发这两页传真内容。
“您好,我是***公司,这里有些我们公司的产品资料传真给您,请给个传真信号”
“不要”。。。。。。对方早挂了,少兄还把电话贴在耳边愣着呢
“您好,我是***公司,这里有些我们公司的产品资料传真给佻,请给个传真信号”
“好的,谢谢”。。。。。。“吱吱吱。。。。。。”,少兄听到这传真信号的声音真高兴。然后认真放好广告,按下“start”总算发出了第一封
。。。
。。。
。。。
“你好,传真。”
“不要。。。。。。”
。。。
。。。
“传真”
“别吵,老是发什么广告传真。。。。。。”
(十七)
一上午打了好多传真机电话,他最喜欢的就是对方是自动接收的,碰到自动接收和传真机时,他真想把这两张纸多传几遍,这样也可互补一下被拒绝的那几个传真号码。
发着发着,他看到几个MM在一边闲着玩儿聊天,少兄有些心理不平衡了,“我是一个发传真的吗?”
下午又发了几份传真后,一个电话把他激怒了。
“你好,传真。”
“传你妈个头,一天到晚发些无聊广告,浪费我的传真纸!操!”
“操你个妈。”少兄恼怒地问候了对方的老妈后摔了电话。
他索性停了手下的活儿,去弄了一杯水来,一饮而尽。还是无法平静,他越来越受不了这活儿了。放下杯子就直奔老总办公室,对老总要求回去做技术工作不想在这里发传真。
这西装革履的老总居然一开口也是个“靠”字,并且还很干净利落的骂到:“昨天两个也是发都不发就走了,今天看你还熬了一上午,我以为你可塑造一下。结果,你他妈也是一个鸟样!”
“你他妈!”少兄借着刚才在电话里的怒气很顺口地把这句国骂还给了老总。
“你敢骂我?”老总又拍桌子又叉腰,还不时地腾出手来捋一下快掉光的头发。
“那你为什么先骂我?”少兄也没好气地拍老板的桌子,不一会,负责人事和财务的阿姨进办公室了,把少兄拉了出来。
一会儿,阿姨又进老总办公室,出来对少兄说:“傻孩子,你干嘛这样啊。不就是发发传真吗?这下好了,你的这份工作丢了。老总让我给你结算一下你的工资后走人,但现在没现金给你的,又在下月发工资时才能给你。”
少兄还在气头上,走就走!
还是阿姨好,并且技术经理也打电话来问起这个事儿,对阿姨说了给少兄好好算工资吧,该给的还是给,这小伙儿不错的。他是我们这里技术最强的,那几个不如他,虽然他要走了,但我还是觉得他不错的。你能留下他最好。
少兄终于没留下来,冷静下来后很客气地感谢了阿姨,也给经理打了个电话感谢他的认可也信任。做好结算,他背上每天上下班的小包儿,在深圳大道上开始‘散步’了
在海王大厦附近,他买了张IC卡,来到一个IC电话亭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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