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yzjy(蓝海紫雨心)
整理人: winterlight911(2001-02-02 04:10:2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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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月小的时候，村庄入眠。
那些孩子可能在教室改作的宿舍里入梦了。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山里人对艰苦生活的忍耐能力似乎是超常的，因而当半夜的寒风从破旧的窗子里灌进来，许多学生都感冒了，但是他们都会在第二天早上按时起来做早操。也许是孩子的缘故，他们对睡眠都有一种特别的喜好。每一位从外地来的老师，对山里的圆月，总会发出从未有过的惊叹。于是在那些很深很深的夜里，坐在窗前，批改作业时有些倦了，就会抬起头来，用那被干涩的睡意雕刻过的目光去欣赏那不远处山顶上如冰似玉的滚圆的月亮。这时，映入眼帘的，自然也有那些学生们的简陋的宿舍：孩子们睡得多么香啊！
学校特别小，方圆才四、五亩，因此教室和宿舍都在操场旁边，月亮出来的时候，月光就照着操场前方那一面高高地飘扬在夜色中的国旗了。我不知道，国旗从一周的开始一直悬挂到周末是否正确，但是我们在这个山村的学校里却一直有这样一个习惯，也许是想让山里学生乃至他们的父母对国旗有一种凝重感，让他们从他们所尊重的学校里，感受到学校对国旗的尊重，从而看出国旗的特殊的重要。当然，这也是我们的一种很朴素的想法。每次看到那面国旗，它每次都是默不作声。但是我心中却跳动着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望着国旗，我往往会想起那些沉浸在梦境中的孩子们，随后，我又会想起自己的境遇，以及记忆中那一条条曾经让我向往过的人生之旅。
看到国旗在月光下随风飘扬，发出一些轻微和声响，我好想出去走走，以便让我记住那些朦朦胧胧的山林、月光下宁静的庄稼、光滑而又圆润的石头以及在草丛中年年岁岁地闪动着的水光。村庄的年景听说是越来越好了。那些在鸡声中成长起来的那些容颜，开始把自己的生活点缀得山花一样鲜艳起来。只是那些在如织的山路上走着的山里人，当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在他们衣食无忧的日子里，却并没有把他们自己的眼睛擦亮。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从那些种子一样撒在荒野里的山村学校，回到稀疏发散布在莽莽大山深处的家中以后，他们把仅有的几本教科书，用来裱窗户、包菜种，被当成废纸遗弃在山野里了，生活在他们面前比前辈们来说有了巨大的改变，但是，他们的生活仍然缺乏知识。
看见国旗在月光下象风中的叶子一样无声地飘扬着，此时此刻，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已经体会到国旗作为这块土地上最庄严的象征，在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喧闹或者宁静的地方，它都会成为一种让人凝重的景观，把一切足以让人沉沦的东西放在一边，把一种责任坚强地扛在肩上，藏在心里。面对国旗，谁会无动于衷？
人们常说，人与大自然相比是非常渺小的，国旗却在每一座山上，每一处海滨，每一方城市和乡村的天空下以高高飘扬的姿势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当国旗飘扬在山村里的时候，居住在偏僻的村里，我一边教书，一边用自己的思想和梦想写着自己的诗歌，听着村里的鸡声和虫鸣，看着远处的山色和水光，我的心境在许多时候是平静的，照在我身上的阳光大多是很祥和的，村庄由此在我的心中总是很美很美的，我为能够居住在如此的村庄里而感到欣慰。然而面对国旗，我又常常会感到一种无声的凝重：实际上，我们的学校是众多的山村里唯一悬挂着国旗的地方，也是众多村庄中唯一的每天都很正规地用自己的工作维护着国旗的鲜艳的地方，只要国旗在飘扬，我们就会用清脆的读书声融化山里久久不散的寂寞、愚昧和闭塞，用血液一样的红色架一道桥，让美丽和梦想滋润山里孩子的歌声。在山村里的每一天，我总是用心地在自己的讲台上讲着每一堂课，试图用自己的努力让孩子们尽可能多地学一些对学生和山村都有用的东西，好让他们将来在山里生活的日子把生活点缀得尽量美满一些。他们中的好些学生，初中毕业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读书了，虽然我们的生活条件改变了许多，但是，这也是一个至少现在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
当最后的钟声响起来，孩子们都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月亮从村边的山顶上升起来，照耀着村庄渐深渐沉的宁静，我们用灯光来守护月光下随风飘扬的国旗，用灯光来融释国旗昭示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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