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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一个故事(三十六)
发信人: aiyouhe(拿开水泼你)
整理人: zy64vv(2004-08-31 15:33:36), 站内信件
为了保证能在安静的气氛下进行谈话,郑灵约我见面时,我提议来我家。她电话里略有迟疑,问那样是否方便。女人这种必要的谨慎不多见了,孤男寡女在某一方的家里见面,大多意味着某种可能。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郑灵特意带来一束花,我为她开门时,躲在花束后面的她的脸显得更加动人,这反而让我有些拘束不安,好像我们是情人间的约会。花理所当然要插在花瓶里的,郑灵四处寻找,最终锁定茶几上的一个陶罐,那是人家送的,一直空荡荡地摆在那里,供我附庸风雅,偶尔往里面弹一些烟灰。

郑灵把插满鲜花的陶罐重新摆到茶几上,为房间带来了生机。郑灵说你的家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现在就好多了。我对她带来的花赞不绝口,实际是对她点缀居室的欣赏。她礼貌地一乐说第一次总不能空手而来。

郑灵说我也算半个名人,因为常在电视上见我。我有些兴奋,好多栏目我都去过,不知道是哪个曾经有幸把我照上了,并让她注意。她一乐,说是经济新闻,你们公司挺大的,老上新闻。我说我在电视上是什么个样子,她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平时那种冷冷的感觉,似有似无地回答:“挺得意的。”

谈话很快进入了主题。郑灵一谈起苏育,眼神就会显得很深邃,想是在怀念什么。我问她苏育所说的“玩火”是什么意思。她瞥了我一眼,没有作答。她问我那种预言一切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也让我陷入了思考,以前曾经留意过那种感觉,现在还真的说不出来了,或者是根本就不想去感觉了。郑灵突然像个小女孩,俏皮地说:“我跟你交换,你告诉我那种感觉,我告诉你‘玩火’。”

我于是尽可能把自己的感觉说清楚:有时就像看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眼前过,那像一部人物传记片,你注意的那个人就是主人公,但是不会让你有所感怀,因为都是片断,你就是个旁观者。而有的时候,就好像身入其中,因为你关注的人是认识你的人,你对他的一切有所感情,你会跟着他高兴和失望。不过更多的时候你会分不清哪个是现在发生的,哪些是以后发生的,很迷乱。

郑灵听得入神,她说苏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倍受那种痛苦的折磨,他跟我描述过他所看到的,可我总觉得那是他病情导致的胡言乱语,严重的时候他的言语没有条理,甚至逻辑混乱。我不知道原来你们看到的就是那样……可是,我怎么证明你就没有病呢,你怎么证明你真的有这种能力呢?怎么证明你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呢?

我反问你怎么怀疑一切呀,我也没有必要骗你。郑灵说因为我从来不相信这种事,如果我有半点儿半信半疑,当初就不会把苏育当成病人,而对他的所言所语持一种漠视的态度。郑灵说这话时,有些懊悔的神情。“但当你出现时,我有些相信他了。但我仍然有怀疑,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来做这场秀。”她接着说,你别生气,如果我完全不信任你们,今天我就不会来了。

我说我证明给你看,我盯着她看,她也聚精会神地盯着我。我本想看到她以后的一些事情,但我们目光相对,她的目光很温柔,并且具有很强的魔力,让我不知不觉地享受就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的感觉。过了半天,郑灵的脸突然红了,她转开眼,问我看到什么了。我“呃呃”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郑灵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地说苏育也曾说看到我凝视着一个人,他居然看到我瞳孔里面的人不是他,他说至少不是……不是另一个人。

我也喝了一口水,说一定不是付主任吧。郑灵一愣问我“你怎么这么问”。我说我看到了,不是付主任。她的兴趣一下子调动起来,压抑着心中的兴奋,问我:“那你看到了谁?”我转移了话题:苏育说不希望你玩火,也是说的这事吧。我告诉你了我的感觉,你也该说你的“玩火”了。

郑灵兴奋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像是自言自语。是的,他叫付显荣,苏育提醒过我很多次,不要与他来往,说他根本不是……不是真心。我当时很吃惊苏育能够把现实中的人和事在完整逻辑下说明白,我以为他的病有好的迹象。呵呵,当时我只是拿他当病人看待。苏育说我在玩火。我承认,我和付显荣之间是种不好的关系,他有家庭,有老婆和孩子,但同时我们又是师兄妹,是同事,一起工作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些默契,难免会产生依赖,难免……难免会有些难免的事会发生。

我低头,有些沮丧。郑灵仿佛留意到了,于是说,我没有卖弄我感情的意思,因为那不是正常的,或者在你眼中,也不是什么情。我说怪不得他不让我接近你,他是怕我和苏育一样,看到令他不安的事情……也许是丑事。郑灵清了清嗓子说,你想试探什么吧。没有丑事,你想歪了!我说“哦哦”,我因为自以为含蓄的试探被她识破而羞愧。

郑灵说你这么想也没有什么错,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往往有那么一步,并最终结束在那一步。我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说苏育说他自杀是为了……为了让你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不自觉地就想到这个了。郑灵说苏育比你说得露骨,因为他知道病人的话,大夫只能用于分析病情,而不会往心里去。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采取那种方式提醒我注意。

郑灵沉默了半天,对我说,你觉得我有必要说给你听吗?我说没有必要,真的没有,我不是探听别人隐私来的。郑灵又狡黠的一乐,问我:“如果我不说给你听,你怎么如苏育所说了解我呢?”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提议她说出来呢,还是相反。于是我主动岔开话题:“苏育有没有说过,他的预言能否被改变呢?”

郑灵再一次收敛了笑容:“现在看来,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选择了离开。他改变了很多,以致于像他日记中所写的,使他无法验证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模糊的。他自杀的几次都是我与付显荣值班,付显荣总想跨越我们暧昧的关系,现在想来可笑,总在我们无法控制的时候听到苏育的大喊大叫。付显荣很生气。苏育告诉我,他不止一次把预言告诉了付显荣,而且付显荣也明白他不是病人,可能正是因为付显荣怨恨苏育的裹乱,才不断加大给苏育的药量。后来我觉得可能有某种因果关系,而付显荣说不要同情病人而失去正确的判断力。而现在,我真的明白了,苏育是故意的。而我不明白,为什么付显荣一直不告诉我苏育和他说的一切,为他证明的一切。”

我说那是因为付显荣对你说了,你就可能因此相信苏育的话,从而让他和你的关系不再是那种可以暧昧发展的关系。这种关系最好不要继续,你们现在没有那样的关系了吧。郑灵笑了:“苏育和你不都在劝我不要玩火吗?我收到苏育的信后,就开始注意一些以前不注意的事了。我不是个成功的第三者,什么也没有得到,差点还伤了自己。所以付显荣虽然到现在仍然在解释着什么,但我也只能视其为同事或者领导。”我也乐了,接着又问曾经对苏育有过什么感情吗?郑灵摇摇头,说如果有机会,她想当面告诉苏育,那是不可能的,这不是大夫与病人的原因。郑灵郑重对我说,“如果真如苏育所说,你和他之间有第三次见面,请代我转告。”我说也许他已经感受到了。郑灵说,“预言也不是不可以被改变呀,如果他感受错了呢?不过有些事情我并不希望他感受错了,反而希望他能解释得更清楚些。”

我重复着她的话“预言也不是不可以被改变的”,郑灵笑了笑,轻声说苏育留给她的信,她前两天反复看了,感觉苏育在提醒她什么。她说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了解你。我避而不答,因为我也感觉,苏育好像在说我和她之间需要“互相照顾”,这是个含意复杂的词语,我也不好解释。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我突然一阵冲动,壮起胆子说:“要不一起去吃饭,晚上……晚上再回来多聊聊。”这话意思也够复杂的,不过我觉得郑灵一定会明白。她果然明白了,微微一笑:“你难道刚才真的预言到了什么吗?”

我说没有,只是这么想,就这么说了。我向她承认,其实我感觉很久了。她一脸惊诧,说咱们认识也没多久,你怎么感觉很久了?我说,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感觉很久了,我的预言能力其实已经非常模糊,有时根本不能预言什么。但我马上又后悔自己的说话,也许郑灵刚才的问话正是在验证苏育所说的。可我中止了。

郑灵听完我的回答后,可能也知道自己想歪了,于是眼神躲闪,说到:“预言的事情有时候,也是能够改变的。也许苏育说得对,你也会失去那种‘法力’。但愿你不会像他那样,只能采用吓人的方式改变预言,或者中止预言。”我说但愿吧,谢谢你的关心。

郑灵回过头:“因为你藏了我的一个秘密。”我说不会吧。她说你没有回答我,你刚才凝视我的时候,从我瞳孔里看到的人是谁。对于我,这是最大的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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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经过这里 
总想留些什么 
就跟我的空洞人生似的 
留不下啥 
还非得唧唧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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