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eafming_1982(夜舞叶潇潇)
整理人: bennycyb(2004-07-28 10:09:20), 站内信件
|
花祭
也许,我们都曾经走过花祭,而青春,是我们唯一且昂贵的祭礼......
引子
十月份的小城,冷清且死寂,柏油路上还残余着酷暑时节未散尽的热气,而树叶,早已脆黄一片.
清晨,小城才刚刚从睡梦中苏醒.城东的一间破旧的民房里就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紧接着就是汽车的马达声,一辆接一辆的豪华轿车穿过小城的街道,在小城居民好奇的目光中停在破民房的前面,一个又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人走出汽车,恭敬的排成一排.最后走出的是一对举止优雅,穿着考究的夫妇.他们下了车,没有理会任何人,便急匆匆的走进了屋子.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黑暗的屋子中间,兀自横着一张朽了一半的床板,上面躺着一个年轻人.他是那样的帅气,眉眼是那么的有棱角,只是,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思想.他就这么静静的躺着,脸上是安详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一个脸色苍白的睡着的孩子.那一对衣着考究的夫妇此刻早已老泪纵横,嘶哑着嗓子叫着年轻人的名字,颤抖的双手一遍遍的抚着他渐渐冰冷的脸.
时间没过多久,又来了许多的人,他们一样的哭泣,流泪,但是面容却是可怕的冷漠,眼神中毫无怜悯,毫无悲痛.只是在等待,等待另一个时刻来临.
终于,一群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年轻人的身体.那一对夫妇此刻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跪倒在地上大把的甩着眼泪,手还紧紧的抓着年轻人的衣襟.
"孩子,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走啊!"那夫妇不停的哭喊着这句话,而后颓然倒在地上.
"快,快扶起来,这孩子也是,走了走了还给家里添乱."一个亲属模样的人适时的停止了眼泪.然后呼喊着其他人过来扶起了年轻人的父母.
一时,场面有点混乱.不过,随着年轻人的尸体被放进尸车,一切开始平静.汽车开始一辆接一辆的发动.转眼,民房中又空荡荡的了.一对长龙似的车队开向了小城的另一个方向......
当这闹剧似的场面停止了后,周围的居民开始走出家门,纷纷议论着.
那年轻人是个艺术家,也许可以这样称呼他的,毕竟他是钟爱艺术的纯洁的人.他的屋子简陋且潮湿,里面除了连他一起被抬走的床板外,就剩下了一些奇怪的雕塑和色彩混乱的画.混乱的人群离去后,一些雕塑支离破碎的被扔在地上,更多的画被一双双肮脏的鞋子踏过,废纸一般到处都是.他是希望自己静静离开世界的,但是他无法改变命运,哪怕是最后的命运,仍旧是嘈杂的葬礼,仍旧是遵从了无形的安排.带着远行的尘土被嘈杂的人群送去另一个世界,这些许便是他所不能抗拒的被称为宿命的东西.
车队走了很久后,一个女孩独自一人来到了小屋,她没有哭,但双眼早已红肿.推开房门,看到这混乱不堪的屋子,她抖了一下,还是压抑住了情绪,开始跪在地上静静收拾着屋子.她一直咬着嘴唇,然而,当她看到这一幅幅的画,一个个的雕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抽泣.泪滴到那些画上,洇湿一片,就这样,她一直在整理.许久,画都被摞成了一摞,雕塑也整齐的排放成了一排.但她还在整理,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是在找着什么东西.忽然,她象想起了什么,含着泪走出了屋子,然后向着小城的另一个方向疯狂跑去.
经过简单的告别仪式,年轻人的尸体就要永远沉睡在地下了,被贪婪的虫子吞噬,然后腐烂成泥土.然而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依旧一脸的安详.
墓工是个穿着肮脏的人,他把年轻人的东西统统扔进了事先挖好的土穴中,草草地焚烧掉,然后象征性的给尸体上覆上几张冥纸,便盖上了厚厚的黄土,所有的一切,机械化而毫无人情.
最后送行的鞭炮燃响,紧跟着是此起彼伏的哭声,他的亲友,他的朋友都大方的甩着眼泪,这是他们所能给予他的最后馈赠.他的父母,此刻已经哭干了泪,只是呆滞的看着他的墓碑,欲哭无泪.
人群中,除了他的父母外,还有一个一身峻黑的男人没有哭,他默默地在山风中立着,双眼直直看着远处的一个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人影......
"庄华,该走了,可怜的人,他该好好休息的,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了."送葬的队伍开始向墓园外蠕动,队伍中有人冲黑衣男子招着手喊话.
庄华一怔,缓缓地转过了身,看着墓碑照片上他微笑的样子,也笑了笑,齿雪白的刺眼,如一头小小的兽.
正欲随人群离去,庄华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样东西,他走过去捡了起来,轻轻拂去了上面的尘土,那是个很小的雕塑,两个人体变形地纠缠再一起,似乎像要挣脱某种束缚.庄华仔细的看了又看,把它小心地放进口袋.
"你是幸福的,你崇尚自由,并且你做到了,选择了自由的离去这个世界.你也得到了,你所想要的生命形式,你选择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死亡,而我们,还要继续生活,注定悲哀.很可惜,兄弟,我不能陪着你笑了,至少现在,我还没有那个资格."一阵冷风吹过,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洒脱的离去,背后,黑色的衣摆如蝴蝶般高高扬起.
走出很远,庄华忽然回头望去,隐约看到路的尽头又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的手中,捧着一片耀眼的白.
送走了故友后,庄华忽然感到了这个小城异常的压抑,沉闷且毫无生气.于是,他便和其他人一样,再那个阴郁的下午,匆匆地赶回了属于自己的城市.
庄华所在的城市是一座古城,古老的历史让这座城市显得荒凉,冷漠.厚重的城墙曾挡下过千军万马的如潮攻势,却没能挡住时代的脚步.短短几年的时间,一栋栋安着玻璃幕墙的闪闪发光的大厦被建起在城墙的左右,渐渐,钢筋混凝土淹没了整个城市,那古老,也越发的不清晰了.
庄华住在市中心附近的一栋大楼里,每天清晨,他总喜欢打开窗户,让柔和的阳光淌过他依旧裹着睡衣的慵懒的身体,然后,悄悄的离开房间去上班,只留下满屋的阳光味道.
"砰...砰砰"一阵缓慢的敲门声响起,而时间才刚刚过了早7点.
"谁啊?"庄华埋头在温暖的被窝中慵懒的问.
门外的人并不答话,只是更用力的敲了敲门.
"好吧,等等,我就来."庄华无可奈何地爬下了床,随手捋了捋杂乱的头发,然后半梦半醒的穿过厅堂去给来客开门.
清晨的阳光早已洒进了屋子,庄华的眼睛忽然瞥到厅堂那个角落,一件白陶的雕塑被阳光强烈的照射着,他的眼睛被刺了一下.那光亮,少见的刺眼.
"砰砰砰"门又被狠砸了几下,庄华急急的走向门口,开门的时候,手却迟缓了一下.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女孩,一袭雪白的单薄棉衣,头微微低着,半长的发遮住了她应该很清秀的脸庞.
"是你?你怎么来了?" 女孩没有言语,依旧站在门口.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会吧,外面还是有点冷的."庄华做了个请进的动作,便自顾自的走进了屋里.他宽阔的额上,有些不易察觉的汗珠.
女孩依旧不言语,默默跟着庄华进了屋,并轻轻用脚带上了房门.
"喝点开水吧,很暖和的."庄华走过来,手里端了两只冒着热气的茶杯,然后,自己拣了一个小沙发缩了进去.刚才开门的时候,屋里又进了不少寒气.抿了口热水后,庄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把身上单薄的睡衣又裹了裹.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他才过世几天......"庄华捧着发烫的茶杯,看着女孩,却忽然感到有些寒意.
"我只是来找你要一样东西."女孩终于开口,她的声音,似乎来自冰层的深处,冰冷没有感情.
"你要的是什么?"庄华迟疑的问,而他的目光早已跟随女孩的目光来到厅角.
"我要那个他留下来的东西,你知道的,也该给我的."
"那只雕塑吗?"庄华死死的盯着厅角那团刺眼的光"我是该给你的,但是这是他留给我的东西,所以,我拒绝."
女孩笑了笑,并未作声,径直的做过去拿起了雕像. "你要做......"庄华站起身,刚想要阻止他,忽地僵在了原地,脸上是一副骇人的神情.
"好了,谢谢你,我走了."女孩的声音回响在门口,紧跟着就是防盗门闭上的刺耳声音.
过了好久,庄华终于回过了神,一下子无力地倒在了沙发里面,端起还正烫手的茶杯,玩命似的猛灌了几大口.他刚才很清楚的看到,那雕塑上的人面浮出一种诡异的笑容,那绝不是雕刻上去的,而似乎是,天生的.
庄华使劲站了起来,拉上了房间所有的窗帘,然后颓废地倒在床上,拿起手边的电话,拨号接通:"喂,经理,我是庄华,我有些不舒服,我...请假..."
正一章 那一段雨季
那是一个没有黑暗的季节,那是一段印满回忆的岁月.
那是一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年龄,那是一个写满平淡的世界.
那年,我们还正年轻......
"住在同一个城市,是前生擦肩而过的路人,在城市的人海中相识,是前生的友人,而相识变成相知,相恋,却是前生无缘的恋人."
很多年后的夏夜,他时常会想起很多曾经的片断,啜一口唇边的红酒,只想起那是一个被阳光晒透的夏日,夜风中也能嗅到阳光的味道,那个夜晚,有一个穿着素白裙子的天使,她折了翅膀......
他住在城市的西边,她住在城市的东边
一座相同的城市,却有着两片不同的天空,一半溢满忧愁,一半披洒阳光
他迷恋城市暧昧的夜色,她喜欢城市旧旧的阳光
他,在黑暗中麻醉灵魂,她,在阳光下挥洒青春
他,每天傍晚都要去一个地方,一个美丽的湖畔
看着湖面上倒映的灯影,享受夜的迷离
她,每天清晨都要去一个地方,一个美丽的湖畔
看着湖面上浮动的波光,聆听青春的歌唱
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天上飘着绵绵细雨,阴冷且毫无生气的日子,却有两人火热的灵魂无意的开始慢慢靠近......
他一觉睡到了中午,邻家有人用劣质的音响大声放一些嘈杂的摇滚乐,巨大的噪音吵醒了他,他从被窝中探出乱糟糟的脑袋.窗外,树叶早已被雨水淋透,绿得妖媚且刺眼.他懒懒的爬出了被窝,在镜子前用手刨了刨蓬乱的发,随手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打开了电脑.他的电脑是一部有点年头的笔记本,上网也会很慢.他皱着眉头点开了几个网页,然后下线,关掉了电脑.窗外,雨还在不停的下,街上少有行人经过,他望了一眼窗外被雨雾弥漫的世界,阳光被厚厚的雨云遮盖,有种夜色的孤寂.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抓起一件宽大的外套出了门,直向东边走去......
她是不习惯睡懒觉的女孩,即使是在令人困倦的阴雨天气,她也会很早醒来.在这个下雨的日子,也不例外,她很早就起床了,窗外,雨点啪嗒啪嗒地摔打着地面,声音单调得令人烦躁,她趿着小小的拖鞋,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最后窝进了一个小小的沙发里,随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演的无非是那些卿卿我我,海誓山盟的肥皂剧,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在那些虚假的台词的包围中渐渐睡着了.忽然,一阵冷风吹开了有些老旧的窗户,一股寒冷袭进了屋子,她猛地颤了一下,困倦地睁开了眼睛.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换掉了睡衣,取出一把老旧的伞,出门向西边走去......
城市寂寞的街道上,两个本不相关的人被命运牵引着,越走越近.
他以为厚厚的雨云背后藏着迷离的夜般的深邃
她想从雨水中嗅到城市中令人心醉的旧旧的味道.
他寻找一种隔世的保护.
她需要一份喧嚣中的宁静.
孤独的城市,寒冷的雨水还在不停的飘下,人们机械般的奔走着,被雨水浸透的城市,原来也是冰冷的......
雨幕下的车站,冷清而又带着伤感的情绪,散发着巨大噪音的公车来来往往,只停留片刻.车站的灯箱广告上躲着湿透的鸟儿,用小小的眸子看着人类所谓的逝水流年.
城中心的一个小小的车站,没有人等待.一辆公车隆隆的驶来,车门缓缓的开启,她从车里走出来,在被雨水冲刷过的地上留下小小的,淡淡的足迹.
他比她早到一步,阴冷的天气让这里更加寂静,湖面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湖边一片光秃秃的,只剩一只遮阳伞孤零零的立着.他坐在遮阳伞下的栏杆上,指间燃着一支烟,没有阳光,没有灯影,却有着城市的悲凉,夜的迷离.
她渐渐从远处走来,手里举着老旧而笨重的伞.天气无疑是寒冷的,而她却穿着单薄的雪白衣裙,在冰冷的雨水中轻快的哼着歌,径直走向那只孤独的遮阳伞.初秋的雨天,告别了夏日的热烈,瓢泼的大雨,浇灭了所有的炎热.忽然,世界就寒冷得如此绝对.孤独得灵魂渴望找到城市中小小的避风港,却也化作了幻想.
此时,这只孤零零的遮阳伞,却成了这个小小世界中的一个避风港,在这雨天,它如同一块圣地一样难觅.
一阵豆大的雨点打下,伞下,又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衣的女孩,那小小的身躯就瑟缩在伞下.
伞下,一半是他,一半是她.他默默的吸着烟,她哼着轻快的小调.
湖边,依旧是平静而又带着寂寞的味道,只有泥泞的小路上,多了两行凌乱的脚印.
城市的雨季,是城市开始悲伤的季节,雨水,就是城市落下的泪
她站在伞下,有些不知所措.她直直地看着烟雾中他的脸庞,那是一张俊朗的面孔,轮廓瘦削且利落,而那双眼,纯净如水般,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有着干净的目光.就这样,静静地,她盯着他看了好久,他似乎有些察觉,转过了冷峻的脸,随手指了指遮阳伞下的另一半空间,然后再次冷漠地转过了头.
她不再哼歌,而是安静的坐在冰冷的栏杆上,赤着小小的脚,轻轻地晃着,荡着,雨水从伞梢滑下,打在她的发上,脸上,然后滑过她白白的皮肤,在平静的地上漾起一圈波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捻灭了手中的烟,淡漠地看着身旁这个陌生的女孩.她正在认真地甩着一头湿透的长发,一把伞不声不响地躺在她的脚旁,画面刹那间突然定格,绝美且安静的画面.他忽然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遇见过她,一段记忆,那般模糊,彷佛经过了前世的轮回.
是的,那是个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的女孩,和面前的女孩几乎一样穿着素白的长裙,一样长着纯洁的脸庞.只是,梦中的她,肩上多了双宽大的翅膀......
他短暂的注视,似乎令空气凝固.伞下的世界拒绝了雨水,拒绝了嘈杂,拒绝了整个世界.静谧的感觉,侵袭着他和她,时间,也早已忘记了流逝.
就这样,两个人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口袋中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随着悠扬的和弦音乐飘起,美丽静谧的画面被打破.他颇有些不悦地掏出手机,然后低语了一阵,挂机后他不再注视她,而是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游戏.
她仍旧坐在原处,在冰冷的空气中不知倦地晃荡着脚丫.她很清楚他一直在注视自己,她是内向胆怯却又聪明的女孩子,所以她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旁边的那个英俊的男人.时间停滞,她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从他的眼中,她读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似乎是一种温暖,却温暖的不够彻底.像是,隔了一层冰层.他的一切,都被深深的隐藏,被这隔膜牢牢的保护.然而,那冰层的后面,还是透着难以抗拒的热烈,灼烧着她的脸.有些东西,是无法抗拒的,她很明白.
夜色渐渐袭上,孤独而清冷.黑幕中,他的手机闪烁着迷幻的色彩,光影在冷峻的脸上游走.她在夜色的掩饰下跳下栏杆,赤着脚从泥水中轻轻走到他面前,然后伸出手:"给我看看."
他缓缓抬起了头,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把你的手机借我玩一下."她把手掌大大的摊开,如一个索要糖果的小孩子.
他有些无措,面前的女孩是那般天真,湿透的发紧贴在她娇小的面颊上,大得无辜的眸子在暗夜中闪着唯一温暖的光.
他原本是不想和她说话的,但那双眼睛,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抗拒.
"哦,给你."他心中的迷惑仍旧抵挡不了那奇怪的感觉,于是他便把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看着那只递来手机的手,纤细修长,但上面复杂的伤痕却似乎隐藏着更多的秘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梦境,黑夜中,她化身为一个纯洁的天使,穿梭在夜幕之中,远远看着一个男子安详的入睡,那男子的脸她一直看不清楚,但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手,纤细修长且布满伤痕......
"你在做什么?发呆吗?"她惊醒后才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脸于是"唰"地红到了脖子.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令她羞涩的并非完全因为那如水的目光,而是他唇边那一丝温和的笑.
短暂的交流之后,他和她的世界重又归于平静.她把玩着他的手机,他则一支接一支的吸烟.夜,很快袭上,周围在短短的时间里被渲染成浓重的黑色.
她自顾自的按着手机上的按键,然后拨号,冲着电话笑个不停.
"你在和谁打电话啊?这么快活?"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嘘"她把指尖轻靠在唇边:"我在给天使打电话呢,不要吵到他了喔.我在告诉他今天我很快乐呢."
他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把指尖靠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静静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好久,她忽然放下了手机,望向遥远的地方.雨夜的街道,来往的车灯把那世界早渲染成一片昏黄.
"一点,两点......"她的手指轻轻的点着,视线仍旧不曾移动.
一个专注的可爱女孩,他的心里这样想着,不忍去打扰她,但还是禁不住问她:"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数车灯啊.我从小就相信灯是地上的星星,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就有多少灯.没有星星的夜晚,我就喜欢数灯光,那样我会感到温暖唷."
他静视着她,唇边的笑更加温和.他看到,她的眼睛充满天真,如果雨水洗刷过的世界一般透着清澈.
"哦,不!我怎么忘了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该走了."她似乎变成了一只受伤的小鹿,急急的跳下栏杆,忙不迭的向他挥手告别,然后和来时一样,啪嗒啪嗒的踩着雨水跑远.
他依旧只是笑笑,便又沉醉于夜色之中.雨后的夜,似乎更加的深邃,更加的迷离.
她跑出去很远,才回头望向那只遮阳伞.夜幕下,他瘦削但坚实的身躯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这不由让她想起了罗丹的一个雕塑------思想者,许多人都认为那是一个沉思中的人.而她,一直固执的认为他其实在等待......
时间过了许久,他也想到了离开.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直雨伞,是那种笨重且老旧的伞,孤零零的斜靠在栏杆上.他顿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胡乱地找着,忽然,一条自编短信跳入他的眼睛.
雨夜,天使降落凡间
收起洁白的羽翼,只为能经过你的面前
她飞走了,也许你以为她不会回头,不会再让你看见
细心的人啊,看看你的手心里吧,有她留下的东西
她留下这一片羽毛,是想你,能记住她的模样
是告诉你,她为了你,宁愿和你一样漫步,不再飞翔
是告诉你,她为了你,已经放弃了她的天堂
相信奇迹吧,总有一天,她会寻找失去的羽毛,再与你相见......
看完的那一刻,他忽然如孩子一般的酸了鼻子,如孩子一般的,哭了......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