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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aobing_yujie(摩离红老兵) 整理人: zy64vv(2004-08-06 15:24:16), 站内信件 |
| 老管是我的战友，我叫他老管时，他二十岁。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当兵一年即为“老”。倒不是年龄的关系，只是透着那么点的尊敬，透着那么点的亲切。 我在《雪天的故事中》讲过老管，我们是换命的兄弟。 说到老管我就不由自主的总想到了空气，空气是人能存活下来、是人想存活下来所一刻不可或缺的，又是最容易被人们忽视的。 老管就是空气。 我当兵的年代，入没入党几乎是一个人进步与否的标志，老管当兵五年却没能入党。但是，至今战友们聚会，没人敢说老管当年不追求进步，没人敢说老管不是好人。 嘻嘻哈哈是我认识老管时的第一印象。后来的两件事，颠覆了我的想法。 一件事是老管当班长时，手下尽是山东兵，水泊梁山的子弟都会“两把抄”，依仗着自幼练武，一般人不被放在眼里。连队里起的最早的是他们，拣起个树棍也能舞个地动山摇，老管一直是看着他们舞刀弄枪只是面露微笑，也不言语。也怪老管笑起来太象一尊弥佗佛，加上他的手下当年也是太年轻，未免自尊自大，谁也没把老管放在眼里。有一天，连队往山上运煤，老管班里的兵负责卸车，其中一个兵偷懒，老管给他数着数，十分钟撮了不到五锹煤，老管笑着说他：“把你吃奶的劲使出来，不行吗？”不料，那战友竟把铁锹一扔不干了。临走时撂下一句话：“找茬？有种的咱后山见！”老管不急不恼，告诉大家接着干活，随着那兵去了后山。他们在后山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当时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在那以后，山东的战友不再早起，不再舞枪弄棍，老管仍旧是笑眯眯的，他们班的兵却对老管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出于好奇我后来也问过老管，仍旧不知答案。只是在老管教我练八卦掌时偶然说起他八岁习武，我才猜出一二。 另一件事是我们连队有一个真正的老兵，老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一个月津贴费四百八十大毛，算起来，连长指导员交完伙食费都没有他剩的钱多，他的口头禅是：叫俺当营长，俺得好好寻思寻思愿不愿意干。因此连长指导员都让他三分。兵太老了，谱摆的就太大。他尽管宣称当不当营长两说着，有时却把自己真的抬到了营长以上的位置，这倒也罢，你当什么官都行，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不厚道。颐指气使俨然是天老大，他老二。连队上下，说好听的是都不跟他一般见识，说不好听的是无奈。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偏偏老管要“撅棍了”。 那年部队搞规划团建设，讲的是整齐划一，细到牙刷怎么摆，床底下几双鞋，褥单子上最多允许有几个褶儿，都一明二白。连里领导愁了：老兵养了一群兔子就放在宿舍里，谁也不敢动，一筹莫展之际，老管走进来，一手拎起一个兔笼子，晃晃悠悠走出宿舍，到在山崖旁，顺手一撇，叽里骨碌把兔笼子扔到了山下。老兵眼睁睁的看着却整个的没了脾气。于是，我们连队顺利通过规划团验收。 尽管老管做了两件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事，老管还是老管。在评先进，发展党员这些连队首长权衡再三的事情上，忽略老管谁也不顾忌。于是，老管尽心尽力的当他的好兵，于是老管当兵五年也没入党。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二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前两年，老管开车从老家北京到沈阳，战友们欢聚一堂，酒席间说起老管当年没能入党的事，有我们当年的战士责备老指导员不公，老指导员酒盖着脸说，不能全怨我，连长负一半责任。连长拍桌而起：当年全他妈怪你，我没责任。于是两个搭档兼老乡弄了个半红脸。酒酣，大家的意见统一————谁也不怪，怪就怪老管是空气，无色、无味、无诉，无求。 老指导员喝高了叨叨咕咕的说：老管，有你的时候，谁也没在意，没你吧，还，还，还，还憋屈，就这么回事。于是，全体起立，全体高呼：首长英明！ 后记：上个世纪80年代我去北京看老管，老管正处在搞对象的关键时刻，我对他的对象说：我恨自己生为男人，不然的话早就嫁给老管了，还能轮到你？。于是，老管的对象成了老管的老婆。您要是认为我是吹牛，请找管大嫂求证。 时值“八一”前夕，怀念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怀念我的生死与共的战友们。————怀念青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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