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ullkiller(鬯骨)
整理人: qdanger(2004-07-19 10:27:2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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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蒙了一层忧郁,这种忧郁既不苦涩也不悲哀,而是透彻,还带点迁就。
依稀记得米兰.昆德拉这样描述捷克学者,尴尬中的自豪,被一袭而入。
依稀觉察到,我16岁的时候,城市开始蜕变,渗透了平和的美丽。新生的隧道。新生的景区,新生的湖水,新生的香谧的花朵。
我一直认为杭州是个闲散且适合隐居的城市,却不乏都市的时尚迷离,更多是古老温耐的共存。相隔千年已颠覆消亡的南宋,我固执的说那个不会衰败的朝代,圣洁与****参差掺杂,****裸的被废弃遗忘,封固至这个城市的湖底,一个远古透彻的文明。
湖边,落成绿荫斜影的长廊,以奇异美妙的速度侵入,扩张,覆盖,把天际傲慢的骄阳山筛成错落斑斓的形状,散向回归昔日的土地,最终刻落在每个脚趾上,散射着指甲通红温暖。
站在断桥之上,我蓦然发觉,整个城市摇摇欲坠,会于不经意间瞬刻坍塌,毫无停滞的犹豫,默无声息的沉埋湖底,湮灭了所有肉躯,爱情,与生活。只有我,透过湖水,看到支离破碎的泥沙不止的穿梭流动,神情黯淡却略带微笑的面容,他们仰望着我,黑漆漆的。原来杭州是在湖底,湖底是在杭州。
落雨了,是南方特有的缓慢,纷纷臆造着浪漫的情趣。它们一滴一滴的降临,连绵不绝。偶尔坠落在手指上,凝结成一枚晶莹明澈的戒指,等不到亲吻,既顺指间两旁细隙迅疾的划落。画了个圈环,再消失,遗留了未知幸福的痕迹。
安静,我伫立着,远方迷蒙。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小舟,断桥。湖边总会停留一些人坐息着,他们苍颜已衰,布满皱纹的脸颊,被风干在一个短暂的永恒。他们会远望重建的失了陈旧的雷峰塔,叨絮着那位白衣飘飘,端庄贤淑的女子再度与许仙相会。他们的眼眸散发出深邃的情致,如深潭不可触底。这个遥远的彼岸,他们等待,期盼,过往古老的爱情,万籁俱寂般沉淀于曾经不朽的记忆,沉睡至死亡。
擦肩而过的情侣,我不曾认识这些互相依偎,浪漫甜蜜的他们。共持一把渲染着暧昧色彩的雨伞,共拥着温情缠绵的眼神,陆续走过,如同消失在落花的树林。我又固执的说那些湖边发生的完美透彻的故事,讲述给每一个人听。湖水微微荡漾,一波一波的传向远方。
若是纯粹的隐居在这个城市就会上瘾。有长长的走不完的夜街,有四季开不败的鲜花。城市的柔情要放慢脚步才体会的到。湖边的南山路,酒吧,咖啡厅,有那种阴暗角落的图画,充溢着那中诡异迷离的花香,散漫开来,穿透每个空隙,还有三三两两的脸色疏离的小资,富有情调。安静的小店里,有舒缓高尚的音乐,靠窗的座位上,能看见懒洋洋的阳光风情万种的淌过窗玻璃。有些女子,会敲亮手指,点了味道微涩的熏衣草茶与火焰可丽饼,茶水在橙色的火苗之上散发出淡紫透明的色泽。他们边看漂亮的彩色杂志,边不忘往美丽的带把玻璃杯里放糖。夜晚有些摆在露天的过道上的座位,身旁有茂盛的绿色植物,店里的木地板,趟门,以及小院子里的昏黄的路灯,干净,细致,幽雅,谨慎。风吹过,幽静的灯光和烛光如水流淌,树影婆娑下,有杭州独特的浓郁和悠闲的气息。
我喜爱靠近秋,贴着她的手,并排行走,走在夜晚迷梦的湖边,遇见问路去火车冬站的脸色疏离的妇女,踩着凹凸干硬的道路上的盲线,跌跌撞撞的摇晃。顺着冷风,等到头发被吹的放荡不羁的时刻,便坐在湖边石椅上,听不远处酒吧内传来的萨克斯音乐。点燃支烟,温暖了身子。我们讲述女人之间透彻且隐晦的暗语,放肆歌唱,震动了湖水。人们安然的睡眠。
路边有人卖荔枝,称好,放进了袋中。我递钱过去,等了许久她也没有接,细心的帮我把带子扎好,弄出一个小圈,套在我的小指上。善良的女人,就如湖水清澈。我真心谢了她。
我喜欢眯着单薄的眼,对着和煦的阳光,想看透它不为人知的卑微,然后佛面而来的一种清淡的温柔。人们都是悠闲的,蔓延至整个氛围怡然自得的姿势,闪现于每处土地上。
海男说,一只脚跨出去——时间便带领我们在圆圈之中旅行。我们发现除了****之外,我们的身体仍然是透明的,就是在圆圈中。
我一直觉得仰望过去,西湖,一个空荡的圆圈,我们置身其中。
我喜欢看无际的湖水,看古老的城墙,看幽静的桥头,那仅是,一点感动。
一重山,两重山。
菊花开,菊花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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