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uhm(老丫丫)
整理人: juhm(2004-06-25 10:03:3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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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静来我家找我一块去买乐器,我没想过她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我竟高高兴兴和她一块去了。那时的天不知为什么总是阴的。天很冷,我和她从我家(南广场)一直走到大马路乐器商店,乐器都很贵,我俩只看看价钱,就出来了。一出乐器商店,迎面遇上静的同班同学——小凤,她是我中学同学的邻居,我们很要好,看我和静在一起很意外的样子,把我拉到一边,悄悄的对我说: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她和启(启是我的男朋友啊)好你不知道吗?然后大声对我说:上我家去,好久没去了。我妈都想你了!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就对静说:你自己走吧,我去凤家!我的心在翻腾,但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路上凤告诉我:静和我是同一天回来的,回来就到启家,听说他去报到刚走,一直追到车站把启追回来了.如果静也象我一样,我俩谁也看不到启:他早上火车了!这两天她每天都去启家。听了这些我如梦方醒:他为什么听我的话时是那样心不在焉,他为什么知道静回来买乐器,今天静为什么会来我家找我!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好,凤说:别傻了,我们都知道,就你当事者迷!从凤家出来,我都不知怎么回的家。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文革期间我们在一起出生入死,她在哪?照料启的一切她又在哪?启的弟弟要下乡,考虑家里的需要,我帮助安排在了近郊,她哪一点比我好,竟能赢得他的心?虽然我父亲是走资派,但并不影响我的优秀啊!我心情非常不好,妈妈叫我吃饭,我说我吃过了,不肯起来,妈妈还以为我走累了,告诉妹妹们不要打搅我休息:姐姐上班了!
其实我们真正以朋友相处也就一年,没有过花前月下,没有牵手的浪漫。没有隐私,除了心里想的。
那是68年1月,说实在的,我们相处,还是妈妈造成的。一天,妈妈给学校打电话,要我回家。回来后妈妈说:“你多大了”,“嬉嬉,17”,“什么17啊,你都18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你是姐姐,要做妹妹的榜样。在学校有男朋友吗?”“没有!”我非常坚决的否认。之所以否认,是因为我们从没交流过。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不小了,也该找一个了”“干吗啊,我还小呢”妈妈说邻居给我介绍个“对象”,要我处处。“不”“我还没说谁,你就不,是不是心里有了?”妈妈笑着说。我知道没有他的态度,我不能与任何人处朋友。我说:看看是谁。原来是我邻居王大哥。他是工大66届毕业生,大我五岁,因为文革没有分配,在学校参加文化大革命。他是工大造大的,属于长春公社,我是二总部的,在社会上这是对立的两派。我经常说他是逍遥派,因为他一直在家,所以我们常在一起为了两派的事争论,我还记得在他面前故意唱:地院(地质学院)、工大(吉林工业大学)一小撮,分裂主义者,破坏革命大联合,罪责难逃脱……他也不生气。在家,他学习第二外语:德语。我知道妈妈喜欢他爱学习,我也和他很亲近,但没想过他做我的男朋友。“不,他太老了,那么大。”妈妈给我找朋友,看来我真的大了,我要找也要是我自己喜欢的啊。
我连夜跑回学校。我住的宿舍是104,我们寝室住着三个班两个年级的四个同学。其中有两名同学是他们班的。寝室里唯一的窗户也被我们用毯子遮得严严实实。进屋就要点灯。四张床都没有上铺,我和静是头对着头,斯洁靠窗户,桂容在门后。而他就在我们斜对面的109,离我们很近。我住的这幢楼原来是男生宿舍楼,因为文革,打乱了班级、楼层的规划。他的寝室也是四个人,两个年级,三个班。我到他的宿舍找他,可巧宿舍里就他自己在,正在练习举杠铃。他的宿舍被一套卷柜做了隔断,里面是两套上下铺。他和凤武年级低,住在上铺,下铺是少强和大魏。他们把三屉桌放在窗下,桌上有个小巧的鱼缸,里面还养着不知道谁弄来的金鱼。文革后期,已经没有人注意这些了。这放在文革初期,一定会说他们是小资产阶级情调,还会享受帖大字报的礼遇呢。我一说找他,他就很听话的跟我来了,我们寝室进门右边是个三屉桌,桌上靠墙是一面大大的镜子,我的床就靠着桌子。他很自然的坐在了桌前,我坐在他侧面并给他出了一道题:“从10到1十个数字加减乘除得100”要他做。他看看我什么也没说,拿着笔在纸上划来划去,偷眼看去,他真的令我心动,心跳加快,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很快,他就说做好了。这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一道题,他怎么能有解?我没心思看他做的对不对,他却笑着说:“这心这个跳啊!”是呀,心跳得我说不出话来。“他是不是知道我的心事?”我把脸背过去,他又说:没事我走了。“不”我怕他真走了,妈妈那里我怎么回答呢?“我问你,在学校你有朋友吗?”“有啊,好多呢”,我一直没看他,“女朋友呢?”“没有”“真的?”他突然非常严肃的说:“真没有!”“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当然”。我松了口气说:你走吧!他的一句话,我认为我得到了承诺,心,塌实了。回到家,我坚决不同意和王大哥处,为此妈妈逼了我三天。最后还是爸爸说话了,“孩子还小,以后再说吧”。我才解放。为了他的一句话,我守了一年多,毕业前我听到些议论,我还找他问:希不希望分在一起,他还说可以。怎么才几天就变了?
第二天是1969年1月24日,一大早我就赶到启家,他妈妈、他和他的弟弟都在家,他的弟弟对我很好,看我来了,非常热情,我一脸的笑,就象什么都不知道,想看看他怎么说。他很不自然,什么都不说。我是个急性子,就说你和你弟弟都出去吧,去照个相,要走了留个纪念!他不想走,我一个劲儿撵他,后来他妈妈也说你俩就去吧。他俩走后,我静静心,第一次抛开了女儿的羞怯,直接问怎么回事!他妈妈说:"你俩的事,我知道.前几天启同时收到两封来信,我也很奇怪",妈妈又说"我不认识她,还没见过面.听二儿子说:是一个大呗喽,挖苦脸,小眼睛的,我也不喜欢,但儿子的事我也没办法"。他妈妈一脸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我出奇的冷静,对他妈妈说:她也很优秀,很能干,会织毛衣,衣服洗的很干净,身体好,最重要的是她出身好,将来有个好前途!只要启喜欢,我就高兴,我希望我能给他带来幸福,他不喜欢,我不会勉强,无论和谁,只要他喜欢,我都会祝福他。但他应该告诉我,不该脚踩两只船,我不会影响他,我自动退出,全校都知道我们是三角恋爱,独我被蒙在鼓里,太不公平了!我知道他妈妈说不出更多的,我不想再见到他,主动告辞。我回家了。回家后,我在日记里写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种下蒺藜自己采,满手的刺叫我怎么摘? 我很想大哭一场, 我想向谁倾诉, 没有, 没有可倾诉的人啊.如果当时有QQ, 有网络,我怎么会没处宣泄呢?
妈妈一直反对我和启相处, 给我介绍过几个男朋友, 因为心中有了他, 谁我都能找出不满意的地方。所以在妈妈面前,我一直隐瞒我和启的关系。现在我被抛弃了,我的失落、沮丧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
失恋我没有流泪,我变得坚强了,我知道,我——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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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春风苦相煎,山花烂漫我无缘;
身藏绿荫免遭妒,傲岸开在风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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