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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人生二十糊涂始
发信人: sumscowboy(中山医的狼)
整理人: sumscowboy(2004-06-23 22:28:53), 站内信件
这是92级师姐的一篇文章。
今天整理硬盘的时候突然翻到的。
联想起99级的师弟师妹们,
或者这篇文章,能引起他们的共鸣。


九八年的冬天我过得烦烦恼恼。各方面反馈来得信息综合得出的结果让我灰心丧气。
正面上,反面下,反面上,正面下。正面,反面……
我一回又一回地抛硬币,占卜我那事实已成定局的命运。
我得回去,灰溜溜地回去。没有爱情,也谈不上事业。
不得不回去,没有钱,没有门路,成绩一般一般,没有留下来的资本。
老Y听完我平静的陈述,做了一个欲哭无泪状。
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因此对我的将来或者说我们爱情的将来无能为力。
分手是必然的,我们都清楚。没有捅破的必要。
心里很苦,也流泪。某种能力的残废让我们惶惶不安。自卑,人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那么渺小。
我们都变得很敏感,鸡毛蒜皮芝麻绿豆都能不明不白地诱发一场战争。
吵过之后是我的号啕和他黯然地为我擦泪,一个劲地陪不是。
前途从来没有这么具体过的摆在我们面前,换句话说,勒在我们的脖颈上。
有时候也甩甩头互相安慰对方说没什么,广告词不是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或许真的在一起了,一个水的一个火的,不是水浇灭了火就是火烧干了水,象某本书中说的那样,是水掺茅台,毁了两样好东西。不如留着思念。
留着思念,爱情是不会生白发的。我不知道这些是否自欺欺人。
当初老Y追求我时,我没有想过这些。或许想过,不过当初觉得太遥远。
如果你今天过得好好的,有必要担心明天天会塌下来地会陷进去吗?我不是现代杞人,老Y更不是。
我不知道当初选择老Y算不算聪明人做的糊涂事。只是老Y今天不敢再嘴硬说我跟了他是明智的选择。
嘿!其实认真地考究起来,我并不后悔。没有老Y这几年的护驾。不定有老B老C;反之亦然,没有我的悉心监护,老Y也许早已“妻妾成群”。


老Y嘛,说特别也不特别,说不特别也特别。本名原是挺响亮的,可我嫌叫起来费事。我觉得男人喜欢动歪心眼,男人的本质是一个染色体“Y”,印刷体的“Y”倒过来就是一个“人”字。总之“老Y”一谓概括了他那一类的共性。
老Y耸耸肩,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状,任由我叫。
老Y无奈时挺有型的。紧蹙的眉和可以理解为“幽怨”的眼神倒让我百看不厌。
人说中山医的学生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其言学业的威压和生活的单调,能做独行侠的屈指可数。
向老Y那1.80M的个头,方正的面孔,我想当是属“在劫难逃”之列。
因此老不明白,在他追我之前我为什么对他正眼不瞧一眼。
别以为我是欲擒故纵,那年头,单纯着呢,没有那么多心眼。
直到那次我哼哧哼哧地跑回来,涕泪俱下地诉说打饭时排在身后的高年级的那个“红豆批”不干不静的手和话,老Y撂起袖子红着眼气急败坏地冲出去要给那家伙来一顿“Y记料理”。要不是大伙儿七手八脚把他拦住,我想“光荣榜”上的名声大噪就会成为他沾沾不已的历史。
直到那一次,我的心方被老Y言辞以外的东西打动了。事实上那时是心一软,没逃过“英雄救美”的老掉牙。
之后老Y还常常耍花招说那时追我“心里好苦”,当时冲出去还闪过那么一个念头:如果料理那家伙未遂,宁愿给他料理了,缺胳膊少腿的让我内疚,嫁给他做他一辈子牛马。
美了他了,当然我不相信老Y真会这么蠢。即使他用刀指着心口发誓千真万确确有其想。我只是当做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靠这种方法骗女仔,所以我说老Y不特别。


和老Y在一起倒也过得“马马虎虎“。老Y老给我喂甜食甜筒甜话梅甜言蜜语,吃多了叫我心里直犯困,打不起精神看书。事实上,一摞摞厚课本几乎都是和着那堆甜腻腻和老Y涎着的脸给咽下去的,消化不良。
功课嘛,起初分数倒是蛮Power的。后来呢,觉得那东西很假,装贴门面的,说明不了什么。象班里绰号“猪头”的学习委员,成天觊觎着上红榜。我的名字排在他前边时他对我殷勤得象五月花,甚至老Y定位前一阵子仿佛还对我“有点意思”。后来老Y一落实,而我又在之后的一系列大考小考中人仰马翻,“猪头”小眼睛里便闪出幸灾乐祸的光芒:我的“覆灭”大快他心地为他那笔既往史解了恨。
我想起古书上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代翻版则是“我得不到你也休想”。
势利。
所以有“猪头”这种人,和他争风吃醋的确没意思,没意思透顶。
所以老Y的闲云野鹤让我欣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让我懒散地对待学分。考了一百分又不等于救了一百条命。我相信救起人来老Y和我都比“猪头”利索。
其实老Y人聪明极了,就是懒。除了分数不高外,样样都挺棒。琴棋书画,文娱体育都有一手。老Y能玩一手好吉他。我对乐理可谓一窍不通,但并未妨碍我对优美旋律的欣赏。好东西总能让人引起共鸣。老Y弹琴那副神态,象极MTV“驿动的心”里的姜育恒,动人极了,足以将“猪头”那号人打得一败涂地。


老Y是Z市人。据说那里“民风很好”,但盛产大脖子病。于是我们周末加餐时我总把盐加得很重。老Y说我的爱象砒霜,足以害死他。
老Y的老爸老妈我见过一面。在他们那Z市里算得上上层建筑,要在广州,他们什么也不算。他老爸老妈的长相远比他们的眼光和蔼客气得多。两老对我仿佛发育不良的“纸一般薄”的腰身着实打量了几眼,又问我家里每月给定额多少,为何脸色青黄不接。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阿拉是牛的命爱吃青菜脸上是叶绿素过多沉着,之后就沉着脸不说话。他老爸老妈走到一角去咕咕咕了一阵,临走时拿出两百大钞曰出差来时急没带什么东西这点算见面礼给你加强营养或天冷了买件衣裳哈哈哈,之后坐上他们单位的枕头面包嘟嘟嘟走了,那两张纸和那番话几乎没有断送我和老Y的交情。
老Y说我倔,倔得没道理。
倔就倔,我又不讨饭。要找饭票你家也养不起。
我说老Y要不是你老爸老妈我早就拂袖。
老Y不高兴,老下一张面。
我则换了漂亮衣裳跑出去做头发。
闷!
什么东西!
拉锯了三天,照例是老Y陪不是。
老Y说我思想其实很脆弱。我说我这点和人不同,你不看上我这点还能看上我哪点?
老Y说我心太软容易吃亏。我则提醒他当初正是这一点益了他而使我翻船。
老Y只有吐吐舌,噤声。
嘿嘿,在这世界上的所有人中,只有在老Y面前我才能从容不迫指颐使气。在这世界上,也只有老Y才甘愿领受我的“虐待”。在老Y面前,我不用生怕什么,顾忌什么。
嘿嘿,在这世界上,好鸟栖好树,好脸蛋栖阔腰包。我的脸庞勉强算得上姣好,老Y的风沙看起来却不怎么样。饭票还得各人自各儿挣。我老爸老妈不指望我养老,我可不能过河抽板,一走了之。老Y是独马,他的父母看样子不会轻易放跑他。
只有折衷。
一起留在这?
不可能。那就……


九八年的冬天我就被这个棘手的问题困扰着,拿着意向书的手久久不能落笔。
我和老Y商量来商量去,又和最铁的姐们商量来商量去。写信、打电话、奔走、陪笑脸。每天我蓬头垢面地回来,身心疲累地倒在椅子里,饿着看碗里的饭菜却不想吃,只想哭。
每天我怀着希望看太阳升起,又怀着失望看太阳落下。
我觉得惶惑。二十出头,怎竟至于走投无路,什么事都不顺。
对了,人生二十糊涂始。读的书多了,脑开始迷糊,看的世界多了,心开始迷糊。这世界不象小时念的识字课本,“爸爸”、“妈妈”、“爱”、“恨”、“善良”、“丑恶”那样一个字就是一个字,一个词就是一个词那么简单。这世界,就象一支变色口红,刚涂上去是一种颜色,过了一会又是另一种颜色。
我把这想法告诉老Y,老Y苦笑: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嘿嘿,老Y终于也知道,有比追我更苦的事情了。


老Y就是老Y,印刷体倒过来写,就是一个“人”字,没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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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后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
生命中的很多事,你错过一小时,
很可能就错过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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