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arco_0708(闭上眼睛讲再见)
整理人: marco_0708(2004-07-19 11:03: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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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亚德里亚海,永远的红猪
作者: 小贤投资 西祠胡同
被称为宫崎骏自传式作品的《红猪(Porco Rosso)》的确是无法替代的,就算是达到归璞返真境界的作品《千与千寻》也不能替代它。有人说这部作品是宫崎骏拍给自己看的,我愿意相信这样的推测。因为它不具备如《千与千寻》那么多的在商业上可以获得成功的因素,它选择的题材源自中年男子的平淡生活,而这一作品所面对的受众很多已不再有看动画的兴趣了。更加教人绝望的是,宫崎骏竟然将他的主人公变成了一头猪,那张看似丑陋的脸使作品失去了一大群的女性观众。 cchere 邝言
当然,即便如此这部片子本身还是不会教人太寂寞。宫崎骏的飞行梦仍然如此绚烂,片中仍是随处可见他不动声色的幽默感,而他笔下的两个女性角色也还是那么出彩。可是,当我看这部作品时,那一切其实离我很遥远,或者说,那一切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喧哗和耀眼。
亚德里亚海的飞行员,飞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当年轻美丽而个性非凡的女孩菲奥对着万里霞光和漠漠云海感叹世界真美的时候,红猪Porco那副墨镜背后是怎样的一种神色?在那个嫁过三次的酒吧女主人吉娜那脉脉淳厚的歌声中,Porco红色的飞机慢慢漂浮,要知道,那里并不是海角天涯,那里只是一段归途,漫天晚霞也只是飞行员熟悉的景色,并无多少惊喜与感慨,他或者确然在静静感动着,但他就身处这份感动之中,没有什么生长出来,没有什么哽咽在喉,没有期待,没有追悔或者遗憾,甚至,没有怀旧。 cchere 邝言
cchere 邝言
经常会听人说起那些艺术作品中的浪漫故事,从卡萨布兰卡到帝国大厦,一样的教人缠绵悱恻,而结局则有悲有喜。有时候这样惊心动魄的浪漫也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前不久就听说一个男生带着整盒的巧克力,去挨家挨户地敲女生宿舍的门,同女孩子们约定在那个特别的日子晚上七点整到七点零五分之间的宿舍灯火开关状况。于是,在那一刻到来之时,男生就坐在窗前对他心爱的女孩说:你看对面。女孩转过头去,看到整座大楼的灯火清晰地勾勒出“I LOVE U”的图形…… cchere邝言
很浪漫的故事,不是么?我想,我若是那个女孩我是一定会感动的。可是当朋友问我你会不会这么做的时候,我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是的,我不会了,其实如果你曾看懂了《红猪》,我相信你不会如此地向我发问。
其实四十岁的人生,无所谓故事,无所谓结果,即便那是从未尝试过的哪怕再惊世骇俗的浪漫风景,在那样看过去的时候也会有稍许的褪色。就像菲奥的青春如此让人倾倒,她在飞行中对着漫天霞光感叹世界的美好,她也曾转身望向Porco流露征询之色。可是她只是看到霞光从Porco的墨镜镜面上掠过,她并看不清Porco眼底的神色。
四十岁的人生,无所谓故事,无所谓结果。如果你身边的女孩对你说她想要走出去看看,要背上行囊远离既定的一切去浪迹天涯,那么她一定很年轻,年轻得让人羡慕。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珍宝,也都会成为熠熠闪光的回忆,四十岁之前,她会将这一切一一历数。
可是人生在四十岁落幕,所有没有得到的,都明白其去处,所有留在身边的,都不需要清数。就像看着这样一部片子,剧情从开始就变得无足轻重,那仅仅是一个中年男人平凡不过的心境,平凡不过的生活。
红色的飞机在亚德里亚海的一个岛屿旁的水面上缓缓降落,Porco跨出机舱,俯身从机翼下钻过——此时岛上一袭紫色晚礼服的酒吧女主人吉娜已经开始唱歌,在她的歌声中空贼也显得温情脉脉——Porco在岸边稍稍驻足,点一支烟,然后走进去。虽然他是亚德里亚海上人人知名的人物,但是他走进去的时候却显得有一些潦倒和落寞,跟任何一个同等年纪的人都并无不同。
他在吧台边稍稍静坐,那歌声是动人的,但是那并不是一个人被命运驱迫的人可以停驻的理由。没有点头会意,没有目光交流,Porco只是稍稍坐了一会儿,然后走进里间,独自享用他的晚餐。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吉娜已经坐在了他的面前——没有人听到过敲门声,两人间也没有寻常的问候。
很多时候,盛大的节日或者狂欢的假期都不是我们的生活,如果在你这一生中有人真的同你息息相关,那么她一定是你进她家门从不询问是否要换鞋而她替你竖起衣领的时候也未见关心之色的那一个。
“我告诉那个向我求婚的美国飞行佬我嫁过三个飞行员,而他们都死了。”吉娜笑着对Porco说。那是一场寻常的对话,就像此前可以想象的无数次的谈话一样寻常,而Porco也并未准备停下他的进食动作——可是,他听到这句话,停下来了。
Porco抬起头来——吉娜没有换掉她的礼服——他的墨镜上反光一瞬而过,仍然没有人能看到背后的颜色。
“残骸在孟加拉被找到了,”吉娜仍是浅浅笑着说,“三年漫长的等待,泪也流干了……”
Porco好似怔怔了片刻,“好人都死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当歌声再度响起的时候,红色的飞机已不知飞翔在哪一片海域的天空。在那里仍是没有什么新鲜的颜色,如果你此生只剩下了漂流,如果那样的光彩都已经不能再令你去相信什么,那么能拖曳你前行的就只有这海上的风。
因此我想,当这片光彩出现在年轻的菲奥脸上,Porco也不是就那么地无动于衷。只是他面对的是自己终将要归属的东西,那仍旧没有差别,那只是风。
当我跨越过那些还是有差别的日子,我真的不会将曾亲历的一切忘记,那些记忆总会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在此后的人生里留存。虽然曾有那许多黎明,我吹不灭蜡烛,也曾有那许多黄昏,我寻不到归途,但如果草木总是循序生长,候鸟总是定期往返,我想命运它并不欠我什么。可是,呵呵,可是……可是我仍旧希望我不是再度接到你的邀请,不是在深夜醒来难得可以拨打一个电话的时候,对着话筒却说不出任何;我仍旧希望是我亲手送自己到彼处人生的极致,我希望当我到达那里时,我还是我自己。
吉娜的歌声还在亚德里亚海上漂浮,朝霞或暮色,云层上的飞行者,若是你在埋头进餐的时候听到“好朋友都死了”的消息,你能否为我摘下你的墨镜,让我看看你真实的神色?要知道,只要你踏上这片寸土之地,你就能轻易地将我俘获,从此我就在你怀里,哪里都不去,从此你也就不再需要漂浮,你就呆在我身边,我们一张洁净的台布,一杯晕红的葡萄酒,落日里静静地从过去到未来,比此更好的去处,就哪里都不会再有。
---- Stop all the clocks,cut off the telephone,
Prevent the dog from barking with a juicy bone,
Silence the pianos and with muffled drum,
Bring out the coffin,let the mourners come.
Let aeroplanes cricle moaning overhead,
Scribbling on the sky the message He Is Dead,
Put crepe bows round the white necks of the public
doves,
Let the traffic policemen wear black cotton gloves.
He was my North,my South,my East and West,
My working week and my Sunday rest,
My noon,my midnight,mu talk,my song;
I thought that love vould last forever:I was wrong.
The atars are not wanted now;put out every one;
Pack up the moon and dismantle the sun;
Pour away the ovean and sweep up the wood;
For mothing now can ever vome to any good.
W.H.Auden(1907-1973)
海湾对面的哈瓦那--Wim Wenders
Marco电影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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