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arco_0708(世界尽头..吴哥)
整理人: marco_0708(2004-07-19 11:03:5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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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家》:青春惶若隔世
文/孙昊
越战时代,火热的巴黎,在文化大革命的狂飙下受到鼓舞的巴黎青年走上了街头,他们也要革命,他们向军警冲击,打破旧有的传统,这就是巴黎的五月风暴。这个年代,作为大学生而逃避了越战的兵役的美国青年马修来到巴黎,沉迷于老电影,在这里,他结识了双胞胎兄妹伊莎贝和提奥,这两个自幼辍学的孩子也是电影迷,他们一起模仿电影片段,在提奥家的大房子里生活,他们的关系在青涩的性爱中发展变化,直到五月风暴的高潮。
这不是一个关于五月风暴的电影,顶多是借用了那个时代的一些符号的躯壳,而真正的内容还是单纯的,贝鲁托奇式的少年成长下对符号的解构。伊莎贝和提奥拒绝长大,或者说,他们根本要拒绝的就是那个纷乱而荒谬的外部世界,于是他们不理会同龄人的所作所为,在电影的虚幻中逃避现实,他们拒绝长大,即使已经步入成熟,却依然用一种貌似乱伦的方式同床共枕,守身如玉,而性,则是他们彼此的惩罚。提奥的房间里堆满了毛主席的雕塑和招贴画,把那当作新浪潮的符号,伊莎贝模仿戈达尔《精疲力竭》开场经典场景,在林荫大道吆喝“纽约先驱论坛”,是“新浪潮”而非父母给了她生命。他们痛斥美国的越战政策,说那是赤裸裸的侵略和暴力,但他们自己面对警察时却扔出了燃烧瓶,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在“革命”,是抵抗旧势力的代言人。
从表面上看,是新浪潮导致了他们拒绝父辈的思维行为方式,但那终究是表面,提奥只是把毛主席当符号,表明自己“咸于革命”,“同去同去”的意图,但从内心里,他只是要抵制父辈,于是拣起新浪潮,当作盾牌来抵制。对于伊莎贝,她的房间却是另一番洞天,她的房间和一个传统的中产阶级小姐家没有什么不同,很整洁,很阳光,甚至还有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她的大多数时间在提奥的房间里渡过,把真实的保守自我封闭起来,她一方面抵制传统,却另一方面难以彻底和传统绝裂,这种矛盾心态并非是新浪潮所赐,而根本上是青春期少年的共性。他们崇尚的毛主义,加上提奥床头的德拉克洛瓦油画《自由引导人民》里自由女神的脸被换成玛丽莲?梦露,这两个波普艺术的标志性符号带给他们的不是波普艺术崇尚的艺术的社会性和进步性,而确确实实地被他们二次解构,成了对现实的逃避。逃避的这点,可以很明白地从伊莎贝对电视的抵制看出来。电视一向是波普艺术的重要符号,或多或少代表着现实的世界,而电影缺少的迅捷实时性则成为了虚幻和过去世界的代名词。当电影和电视对立起来,伊莎贝为外部世界的大垃圾堆震撼,现实和虚幻并置对立,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到了不认识的地步。这一刻,青春惶若隔世。
伊莎贝想逃避荒谬的现实,于是她为三人造了一个儿时的帐篷,想让所有人都回归到温暖的子宫里,但父母的闯入让她绝望,她打开了煤气自杀,模仿布莱松电影《穆谢特》中穆谢特自沉塘底的画面。始于新浪潮,终于新浪潮,一块巷战的石头打破了她的死亡之路,五月风暴已经走到了最火热的时候。他们亲近而又抵制的革命终于没放过他们的生活,三人走上街头,瞬间淹没在整齐的口号中。双胞胎走向了暴力革命,而这时候马修却异常清醒,他本来对文化大革命就颇有微词,认为那不过是所有的人做同样的事情,而现在的巷战根本就是暴力,和提奥所反对的越战没有本质的区别。那个任何符号都可以被无限解构的时代,什么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人们总是对现有的世界按照自己的需要来理解,于是被我们唾弃的文革成了他们新浪潮的旗帜和标杆,对暴力的定义也千奇百怪。
一如贝托鲁奇的电影,饱满而激情的镜头写下情色的隐喻,处女、经血、自慰和乱伦都带有符号的意图,性成了青年交流的工具,既有创造力,也有毁灭性。幽闭的空间从一开始就带上了子宫的烙印,片中不断对新浪潮和好莱坞电影的拟仿也促进着里比多的二重释放。
本片更像是一部拍给影迷的电影,伊莎贝拉、马修、提奥携手疾奔穿过卢浮宫,打破戈达尔电影《Band of Outsiders》中人物奔跑的时间纪录。马修和提奥之间有关于卓别林和伯斯特?基顿谁更伟大的激烈争论。提奥被罚在《蓝天使》海报上女演员Marlene Dietrich面前手淫。他们模仿霍华德?霍克斯电影《疤脸大盗》中的场景,模仿Marlene Dietrich穿黑猩猩装唱歌,模仿《瑞典女王》中的葛丽泰?嘉宝…… 在这一刻,我们仿佛回到了《新天堂电影院》里托托的世界,和电影一起解构电影的符号,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情。
---- Stop all the clocks,cut off the telephone,
Prevent the dog from barking with a juicy bone,
Silence the pianos and with muffled drum,
Bring out the coffin,let the mourners come.
Let aeroplanes cricle moaning overhead,
Scribbling on the sky the message He Is Dead,
Put crepe bows round the white necks of the public
doves,
Let the traffic policemen wear black cotton gloves.
He was my North,my South,my East and West,
My working week and my Sunday rest,
My noon,my midnight,mu talk,my song;
I thought that love vould last forever:I was wrong.
The atars are not wanted now;put out every one;
Pack up the moon and dismantle the sun;
Pour away the ovean and sweep up the wood;
For mothing now can ever vome to any good.
W.H.Auden(1907-1973)
海湾对面的哈瓦那--Wim Wenders
Marco电影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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