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arolinejune(小魔*放我生路)
整理人: z9z(2004-03-23 12:15:3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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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Kevin’scafé名气不凡,而且很多人都推荐。我们推门进去,纯英国的风格,很像thewall’scafé,但没有它那么浮华,多了雍容讲究。一楼的沙发已经被人坐了,我和Helen走上二楼,窗边的位置也满了,一上去就听到很多人在说话,虽然没有人声鼎沸,却也颇嫌嘈杂。但气氛还是对的,而且我们累了。就坐在楼梯那边的位置吧。我们坐在典雅的沙发上,总觉得需要正襟危坐才配合环境。Helen半靠在沙发上,慵懒的气息正与咖啡的幻想一起动摇着我正经的意志。随便一点又何妨?我也靠在沙发上,在狭窄的隙逢中翘起腿,任由松弛的神经放纵,这个时候,抛却职场上伪装的坚强,我只是一个脆弱无奈又深深受伤的女子。为什么要继续掩饰自己的无助?为什么不放纵自己的灵魂?
在Helen面前,我跟12年前没什么两样,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Christine他们面前我多了一份自傲,而在Helen面前,我如同初识的时候一般的坦然和幼小。Helen说话的神情也是与12年前没什么两样,我们还能在对方的眼神深处找到12年来隐藏在隐秘的地方,甚至连我们都以为已经改变了的东西。桌子上的台灯泛着令人昏睡的光线,我们拿着Menu踌躇着应该选择什么。难道还是鸡尾酒么?Helen笑着说,“由着你,你要是想喝酒我就陪你喝。”我呵呵一笑,似乎我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喝酒就喝酒吧,放纵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何必为了它是café,而扭曲自己的心情?这回我要了Screwdriver(螺丝批),Helen要了Margarita(玛格丽特)。
橙色的Screwdriver,白色的Margarita,并排站在深红色的桌子上,灯光照射下,混浊不清,没有SingaporeSling的清朗。我还是喜欢SingaporeSling的通透,那一刻让人抑制不住喜欢,如同轻纱曼舞一样朦胧迷幻。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水至清则无鱼”却脱口而出。是的,那么的混浊不清也许亦是一种美,只是很多人喜欢清爽明达,包括我自己。过于明察秋毫是负累,过于糊涂是混沌,中间的尺度如何把握总是不知道。究竟是清醒地痛苦,还是糊涂地幸福,何去何从?在我,宁愿保持清醒,可是清醒就能感觉到神经被刺痛,不清醒可以如何?不清醒就会忘记,然后再给自己沉睡的香甜,只是之后那份痛楚更加清晰地占据着心灵。清醒和迷糊,对自己何尝不都是残忍的?可是世界不外乎都是选择的为难么?
我端起酒杯,浓浓的伏特加的酒味直冲面门,啜了一口,橙汁的甜味却又遮盖了伏特加的辛辣苦味。如今太甜的东西都会让我心碎,不喜欢那种感觉,虽然曾经享受,曾经向往。心思转了几百轮,口上却跟Helen说着别的东西,偶尔一下刺激,心就如同被重锤打中,狠狠一下,便已宣布死神的来临。之后心如止水,笼罩着强烈的死心的感觉。
我们谈论着医院里面的事情,Helen的病人,还有我的亲戚在医院中的遭遇,想到那些家境困难却又无力求医的人,我们已经不能叹息幸福的涵义。我一直觉得上天很公平,但对某些人,上天的确不是公平的,他们失去了财富,还要被夺走健康。Helen说,看到这些病人,特别那个患了癌症的小孩子,心里真的很不舒服,突然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是如何的残酷。讲到感动出,我们的声音都带有丝许的哽咽,我的感受不如Helen的直接,但我感觉到,那是生命,活生生的生命。
老师曾经说过,生命的可爱不在于权利和富贵,而在于不经意中发掘到点滴的生趣。Helen在医院中,面对童稚无邪的幼儿,生气勃勃的他们正是生趣的所在。而我在成人之中周旋,他们偶尔一露的温柔和纯真,也正是生趣的承载。生命的感动,从来只来于细节。
我还是没有改变一向的敏感。杯中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我们在谈论彼此的生活,斛光起落,手中的酒杯已经空空如也。我继续突发奇想,提议不要错过Kevin’s的咖啡,Helen起初感觉奇异。喝完酒,再喝咖啡,确实是不能拉到一起的事情,感觉奇怪得很。幸而Helen也早已习惯我的怪异。
反正水瓶座的人都是这样离经叛道的了,多做怪诞的事情又何妨呢?我们继续执着于自己的想法,还有自己热爱的咖啡。等待的时间在聊天中总会变得非常短暂,Helen一看见拿上来的爱尔兰咖啡(IrishCoffee)不是她所热爱的那种有着刻度的特殊的杯子,马上就失去了所有喝咖啡的心情,噘着嘴流露着满心的介意。是的,当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不如自己想象和要求的那般完美的时候,那种介意自然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我钟爱的拿铁(Latte)也拿上来了,比Helen幸运一点,它是用我认同的玻璃杯,那咖啡牛奶上下分明,最上面打着细腻的奶泡。一如Helen的执意,我也只喜欢装在玻璃杯里的Latte,陶瓷杯装的Latte看不到分明的界限,失去了Latte最诱惑的美丽。我拿起长勺,轻轻搅匀咖啡和牛奶,这样的Latte才可以喝。Helen啜了一口Irish,就感到了无兴致,“里面的威士忌(Whisky)太少了”,我随口答到“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太多,恐怕连咖啡也难以例外。”确实如此,我因为幽静的环境而迷恋明园的Latte,在广州竟然难以找到差不多感觉的。而Helen因为Irish的专用杯子而迷上东又西的IrishCoffee,沉迷或许只是因为点点滴滴,但这种近乎偏执的感情却是无法替代的。
我们变换着各种令自己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浓重的英国风让我们有点错位的感觉,对面的唐会透过玻璃辉煌地矗立在眼前,更增添了意识的迷幻。只是外面那不合时宜的树木和的士,提醒着我们依旧身处中国广州。有人说我崇洋媚外,有人问我为什么老是想出国,我兀自发笑,问我这样问题的人都太不了解我。我不想去解释,毕竟了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手机忽然响了,P问我在哪里,说现在过来。被他这样一说,我们也觉得饿了,故作优雅地踢踏着高跟鞋敲下楼,在下面选择了两款蛋糕。
现场制作的蛋糕,我们会觉得很放心,当小姐拿着两盘颜色鲜艳的蛋糕上来的时候,我们竟然又失去乐趣。无论是Tiramisu还是CheeseCake,都不适合过分妖艳,尝了一口,Helen说Cheese不够,我说Tiramisu的chocolate太浓。Helen问我,是不是我们太挑剔了?我说,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因为我们更注重感觉。
就例如Tiramisu,我并不喜欢过分艳丽,因为它的传说限制了它的外表,匆忙制作出来的蛋糕怎么可能鲜艳夺目?那是虽然粗糙却包含爱意的蛋糕,不适合精巧华丽的风格。想起那次在U+WE,他们用咖啡粉铺在Tiramisu上面,也是令我抱怨了很久,离别的爱情,那应该是巧克力的滋味,而不是咖啡的滋味,姑娘们一片深情地送别爱人上战场,用酸苦的咖啡粉岂不是大煞风景,抹煞了她们埋藏在Tiramisu里面“带我走”和“记住我”的心情?而这情深款款,又岂是咖啡粉可以表达出来的?Helen说以后不会再来。我想也许我也不会再去。挑剔,可能真是我们挑剔吧。
突然想起Paul曾经说过,如果把我跟他扔到深山大岭,连生存都困难的时候,看我们还能不能弄出那么多问题。哑然失笑,把原话告诉Helen,突然很感慨广州话里面表达“挑剔”意思的词语“厌尖”。粤方言的词汇有着自己独特的写法,而某些字正是被人们遗忘的冷僻字,可是那些又是极为传神的。
就在我们评头品足之时,P已经来到了。他第一句就问小姐,有没有牛肉拉肠,我们顿时笑翻,最后还是用BlackForest打发了他。英伦海风劲吹,连P都不禁叹息Kevin’s太有英国的感觉,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在英国的日子。P问了我的心情,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说说别的有趣的事情吧。说到台湾的所谓选举,P说政治不正确导致了很多问题。我说如同戏剧一样出人意料,Helen说病入膏肓,无能为力。
灯光在摇曳,我们在风花雪月,时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凌晨2点多,Kevin’s也要打烊,我们走在冷风微吹的街道上,呼吸深夜难得的清冽。
---- 因为这世上有了我,你没有资格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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