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ajczf(风中之吻)
整理人: nyxi(2001-02-22 01:43:2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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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流泪无声
前年冬天,贵州的天气特别的冷,人们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新年的喜气中,他们奔忙着,期盼着。我的内心比谁都更繁乱,更无奈。我已向母亲摊牌,我要去深圳找田露,一个我在大学就相恋已深的女友。母亲先是开导、劝说,尔后呼天抢地以死相挟,我拎着几件衣服跨出家的门槛,母亲追不上我急促的步伐,最后决然地说母子关系就此一刀两断。
听着火车“哐当、哐当”徐徐起动,我的心似刀割。我之所以辞去建设银行那份有着丰厚待遇的工作,我只是想做一个敢做敢爱的人,去把握那份那份一见钟情的缘份,而挚爱我的母亲怕我断了前程断了志气,为了挽留我这个独子,却用我最痛心的方法宣布了母子关系的决裂。
走出深圳火车站,人潮中,田露一眼就找到我,扑上来双手环住了我的脖子,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我深信我的选择没有错。
困苦中也有甜蜜
我在深圳保安区租了间廉价的房子,田露也从单位的宿舍里搬了出来,我把我一式百份的简历根据报纸上的招聘广告一一寄出去,然后天天往人才市场里钻,多次面试后,招聘单位都让我回去等消息。我是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的钱全被母亲“冻结”,在朋友处借的2000元钱,在这个消费颇高的深圳市只是杯水车薪。一家化妆品公司招销售员,底薪800元 ,可以即时上班,但这家公司的招聘人员满不放心地对我说:“尽管你是北大的研究生——嗯,怕彼此都不太合适吧!”我说你就当我是一个高中生好了,明天我就来报到。
为了能卖出化妆品,我每天6点钟起来,6点半从保安区坐半个多小时的车去福田区上班,田露也总是象尾巴一样跟着我,尽管她们那家研究所是8点半上班。每天清晨在车上,她总是依靠在我的肩头睡得很沉很香,那时那刻,心中的甜蜜溢满整个心头,我下决心要成为田露的骄傲。
化妆品当然没那么好卖,象我们这种新产品要打入市场,首先要有充足的资金做广告,强攻进爱美一族的视野,而我们的老板也是那种梦想一夜暴富的“近视眼”,他象挤牙膏一样勉强维持公司的运作。一月后,我和起初聘来的六个销售员一样,都自动辞职走人。
她的背叛我的痛
我不再盲目去找工,我学的虽然是工商管理,但我瞄准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三番五次的面试复试后,他们让我等回音。
这几天,田露不再有初见的新鲜和快乐,她回来也总是双眉紧锁,埋怨研究所里凡事论资排辈,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负责科研项目。有时她一见到我就唉声叹气,见她如此消沉,我劝她:“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我深信我在事业上一定会成功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不是安慰她,我对我自己有足够的了解和信心。只是暂时还未找到自己的位置。
那晚我整夜未眠,田露彻夜未归,第二天晚上回来,她只是淡淡地说去一个朋友那里了,她那游移的双眼一直逃避正视我,知她者莫如我,我感觉我们之间有一颗看不见的地雷,而她掐着那根导火索,随时都有可能将我们的缘份炸个片甲不留。
第三天、第四天依然是不见她身影,我开始翻她的箱子,她的衣服已全部拿走!里面一封信孤伶伶地躺在那儿,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我颤抖地打开了封口,一行行娟秀的字跳到我眼前:人生经不起等待……为了理想我不得不选择放弃……他家里非常富有,你要放心我,为我祝福……
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淌, 为我心爱的人的背叛而痛心,为一直不肯原谅我的母亲而悲愤,然而,我是一个男人,哪怕条条道路阻断,我也要一往无前,我更不可能去寻找什么依靠,向别人喋喋不休地倾诉……
后来房地产公司通知我上班,他们说我是仅留的一个录取者。我心疲惫、痛楚 ,甚至厌弃生活.我没有去这家实力雄厚的房产公司上班,甚至连他们开出的年薪8万也吸引不了我.我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过了几天几夜,看不透的女人,善变的女人!
最后我找在深圳工作的同学又借了3000元,决定远离这块伤心地,重新开始我的事业和生活。
事业是男人的光环
来到北京,已是第二年的春天,萧条的街头有了一丝春的气息,树木也纷纷吐出新芽,河里的冰雪正在消融,我的心情已逐渐有了好转。
由于有了些经验,这次我顺利地找到了工作,在一家闻名世界的电子公司任主管,专门负责广州珠三角洲地区的销售。名牌就是名牌,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加之内心有着无法排遣的忧闷,我感到我只有在不停的工作中才能找到寄托,找到乐趣,才能忘却伤痛,我以工作的劳累来麻木自己,一躺下就睡,一起来就去上班,从不让大脑有丝毫的空隙。我们组的销售量一天天上升,我的奖金也不断增多,钱,对我来说已不再是问题。
接到田露的电话是四月的某个星期五,她说她明天就要去日本,跟着她先生移民去了。她在那头泣不成声,说可能一辈子也难再见上一面。我只淡淡地叮嘱她:“多保重!”我听不得女人的哭声,尤其是她,我的整个心痛作一团,女人用泪水将痛苦洗尽,而男人却只能将痛苦吞进肚里,将自己刺得更深,伤得更深。
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变化。公司副总找我谈话,说有一个外派德国的名额,他认为我最合适,要我同家里商量商量,我说:“不用啦,我去。”走之前,我给田露发了个Email,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田露回信说:“我在这边过得并不是很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回去,回到你身边。”
母亲在电话里听说我“荣升”了还要出国,又听说我跟田露彻底“崩”了,没有象以往一样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她甚至还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高兴,“锋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总得回家看看再走。”“随便!”我挂了电话。这一年来,我已习惯母亲的时而冷漠和时而大发脾气,我对家望眼欲穿的眷念已灰飞烟灭。
原来我苦苦追求的一切似乎又不费吹灰之力地触手可及,其实,花开过就不会再开,人爱过就难以再来,走过的路也难以再回头。
飞机不断地在空中升高升高,而我的心却沉在爱的底谷,爱只是男人的部份,事业才是男人最终的归宿。当飞机冲破云霄,一切都已告一段落,我的人生又要掀开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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