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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破 碎】
发信人: lanninxiaoyu(蓝凝小语)
整理人: lanfafeier(2004-03-07 20:56:42), 站内信件
     破   碎       

                    2003-11-09 pm22:33~24:06

             在花色的金陵古都已堕落了太久,每一个时光的缝隙里,我屈服于形形色色的股掌之间——男人,或女人。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双手曾游离于我光滑的身体,他们赞美我,或贬低我,但都不能影响我的静谧。

             我渴望专属于某一个男人,或女人,渴望那个人能买下我的一生,即便金屋藏娇也未尝不可。

             像每一个虔诚的教徒一样,在夜幕降临或朝霞初升的时刻,我静默地祷告。

             主啊,请俯听我的祈祷,请予我一个暖暖的怀抱,请予我雪莲的圣洁。



             机缘,从来都毫无预料。

             一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举步迟疑,姗姗徘徊,我颊色桃红,心如鹿撞。清瘦,头发细碎而质感,脸上棱角分明,大而洁净的双眸,挺拔的鼻,像是线条勾勒出的唇,我们温柔相视,如同失散多年。他摩沙着我的身子,甚久。我轻轻地祈求,带我走,带我走。

             阳光明媚的初夏,我遇到了执手一生的人。细格子的名蝶衬衣迷漫着他的气息,一个声音在低语:永不要离开我,永远。因为我爱你。

             他在信里写,亲爱的贝贝,我去邮局问了,人家说体积太小不能邮寄,我下次带回来。落款是爱你的大灰狼。

             他叫我贝贝。宝贝的贝。而他,是我的大灰狼。

             极爱享受他修长细腻的手指,抚过我时,他会喃喃低语,小娇气,小宝贝,小可爱,小妖精。黑夜不再漫漫无边地向我施加压力,耳旁有他平稳的呼吸,幸福的暗涌时常在我胸中回旋地冲击。

             炎炎七月,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我随他回家,身子极度虚弱。

             醒来许久了,暮蓝色的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窗外艳阳璀璨,窗内幽静娴雅,我置身于一片微微的蓝色里,仿佛在梦中。如果可能,我愿长久的一生都能够在这里搁浅。

             他欢快的声音渐渐传来,我羞涩地阖上眼。

             房门打开的声音。

             好贝贝,来,看看喜不喜欢。

             突然在我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女孩子,长及脚踝的白纱裙,浅浅地印着淡紫的花藤,凉拖鞋也是紫色的木履式,足上有个银的趾环,灿灿的。我要仰着才能看到她的面孔,长发被一枚乳白的马蹄莲发簪盘在脑后,一小缕则丝般滑过颈项。鹅蛋脸,睫毛很长,深深的双眼皮,润泽的红唇,笑起来两个酒窝,牙齿上还有个小虫洞,算不上太漂亮,但眉宇间漾着一种神采,使得她芙蓉般秀色可餐。最让我嫉妒的是她眉间居然有颗很正的美人痣。

             我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甚至忘了恼怒。

             直到大灰狼把在我腰间一根红丝绳拉住,我顿时眩晕,可是他已听不见我的嗔怒和求救,他强迫我攀住她颈项,我拼命地挣脱,不要!不要!可无济于事,慌乱中,我竟然想起曾经问过一个人,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叫“愤怒的葡萄”,他说葡萄再怎么愤怒,终究也只是葡萄。我懂了。泪溢出我的心房,为什么于千万之中挑选了我,却又抛弃我呢?难道他忘了那些脸红心跳的诺言了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纵然胸中有千言万语。

             身子依然如玉,纵然我悲切。

             明白,有时候是一种痛苦的过程。


             每天,贝贝都要大灰狼去接她来玩,我由衷地生出一股厌恨!可是当我倚在大灰狼怀里的时候我又觉得所有的不满都化作尘埃中的微分子,我如此的容易满足,但是我憎恨身边还有个贝贝,老粘着大灰狼。

             十二月的时候,贝贝不顾我的强烈抗议,带我到武汉。

             我对生命早已经厌倦,主啊,你曾赋予我洁白的恋情,却又如此迅速终结了我的幸福,我没有办法爱上第二个人,就如同初恋已植入身心,剜掉的只是血肉,经脉仍相连。

             我决定结束自己。

             一天,贝贝给她姐辫七股辫,看样子又要去逛江汉路。我悄悄地攀上木梳,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结在静静等待……

             当贝贝飞快拿起木梳时,我被红丝绳绊得失去重心,跌落在地,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晕了过去,大灰狼……昏迷中断续听到贝贝的放声大哭,我竭力睁开眼,发现身子缺了一角,小小的月牙儿一般。贝贝捧着残碎的我,不停地哭,不停地责怪自己。

             阵痛之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仿若立于山谷之颠,熙熙攘攘的阳光轻歌曼舞,幽静的风低语耳旁,我已化作山间的一株草,繁乱杂琐的纷争都已远去,我重复最初的空灵。看着她,静静地,很沉默地发现对贝贝的改观,不管她平时怎样小心伺候我,都改变不了我的嫉恨,是她让大灰狼离开了我。而她放声大哭的那一眨眼间,所有的恨都云散了,突然间怜惜起她来,离开了大灰狼,我如玉的身子就象一块快要腐烂掉的豆腐。是我结束了自己,她却悲痛不已,连我自己也要难过起来。贝贝姐说不要哭了,到玉器店补一下吧。

             贝贝还在抽抽噎噎地,听说大灰狼瞒着贝贝和一个女孩恋爱,贝贝无意撞见了。我心里念叨着,我们都爱上了不属于自己的男子,都只有一段短短的幸福。

             与贝贝分开了两个月,我委实有些想她。贝贝姐夫带我回来,说找了几个玉器店,玉匠都说不好补,会有裂痕的。有一个玉匠说,自己的东西有感情,别人再怎么精心补,都不如自己细心。贝贝买来小小的502,把我两片脆脆的身子摊在白苇花的长桌上,瞪大眼睛细致地为我缝合。

             早春的阳光如同披上了一层薄纱,我又是一块完整的玉了。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浅浅的裂痕,我的藻纹在阳光轻泄的窗台上翩然起舞。多么温柔的阳光,没有爱情,我也可以这样的美丽。

             春日里,贝贝时常出神地凝眸我的纹身,而她反复地只是叹气,沉默,只是看我。感情这东西很是怪异,我跟贝贝是情敌,现在却那么的密切,都是因为一个男子。

             贝贝剪掉长发前,曾经照了一集相片,我看到白珍珠和景泰蓝妒忌得眼睛都绿了,我得意地吊着贝贝的颈项,留下了一张又一张长发的合影。
但是贝贝再也没有碰我。


             四月初的一天,贝贝把所有的细碎都摆了出来,每件每件都掂在手上衡量再三,我打了个呵欠,看着她再收起来。再次睁开睡眼惺松的时候,感觉空气很潮湿。

             贝贝把我从丝绒盒里捧出来,我如沉睡了百年的公主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而,就在这一瞬,我的旧伤裂开,毫无预料地,在陌生的千里之外我又破碎成了两片。

             淡淡的墨绿色藻纹,像极了一滴饱含风霜的墨汁,在一杯单纯清香的水中缓缓散开,如丝的飘渺。这一刻,我从未有过的凄冽绝美。

             如果一块玉石有来生的话,我选择,我仍是这样一块凄冽绝美的海澡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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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生命就是宿命里的轮回,我相信。前世我是一尾无忧的草,渴望成为故事中的快乐女主角,今世的爱恋甜多涩亦多,于是我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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