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andymm1128(六月忘言)
整理人: email1983(2004-06-12 15:48:5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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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来,有许多过激的言行。正好同学MM在店里帮忙,她是我在此地最好的朋友。一个没顾客的晚上,我说了句令她十分震惊的话。我说我目前仅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去死,要么离开这里。
我在所有朋友当中无疑是最激进的。与外表不符。但在她们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的,却是第一次。或者并没有这么正式地谈论过死。在我们那一届死亡的阴影是极其沉重的。到第三年,几位老师同学相继死去。有人说:十分不祥。果真我们那一届毕业出来的同学,颠覆流离,形势相对早几届困难了许多。
今年是二零零四年。MM说,预感不好。当时同寝室的几个室友都相继辞职。而我自己也将在今年五月正式结束这一份工作。将来是什么。或许将来就是什么也不是。
我和MM是从新生入学就开始在一起的了。刚入学的时候新楼在装修。先是住在旧楼宿舍里。在八层的最里头的一个大屋子里。住着十几人。一整层楼共用几间浴室和厕所。七层是男生宿舍。一开学,就对这学院失去了好感。这么差的环境。我们通常得等到十一二点才洗澡。需得排队。旧的宿舍楼总是恐怖的。新生入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听到某些高年级学生所讲的鬼故事。大概每个学府都会有闹鬼一说。于是半夜也不敢去厕所。何况我们这一宿舍距离厕所最远,得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所幸这种日子只有半个月。国庆假期之后,我们便搬进了新楼。条件十分优越。每个寝室都配备配套洗浴间。当时女生寝室后面还是一片果园。
寝室刚开始在七楼。一年后搬去九楼。九零三。后来又搬去六零九。但不知为何,经常想起的,还总是九楼的那段岁月,就算一些事情是之前或之后发生的,也固执地要回忆成九楼。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一样。我们习惯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903。
在那所学院是艰苦过的。那些往事简直不堪回首。我只刚提起没水的日子,MM就直叹气。我们提个大水桶追着水车跑的情形也仍然历历在目。这些经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尝试得到的。但903确实有许多欢乐。这些快乐是如今再怎么也找不回来的。只要一想起就觉得成为遗憾。却也不是未曾珍惜,而是那样的欢乐出现在那样一个不怎么令人兴奋的年代,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不过也幸有这些回忆,才不至于真的对那四年的光阴彻底抹煞。
一个寝室的作用竟是要用来挽救整个年代的印象的。
现在都已经成长了。虽然个头并未怎么发展。内心却像是已超载了的货车。随时有翻车的危险。我们这些人算是落后了的。毕竟在学校里也不追求出位,不及别人新潮。没有任何轰轰烈烈可言。倒总是一味装乖。咬紧牙关地刻苦。清高的姿态拒人于千里。空有满腔抱负,难得的少许愤怒也经已被社会驯服。
有人说,生活像是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可是那四年却过得十分漫长。纵使今天和MM回忆起,也总是叹息那四年的大好青春,居然全被那所学校浪费了。我们几个毕业出来,无一人从事本专业工作。那些房地产方面的证书和文凭,全部垫坐在了屁股底下。专业竟成了满脑子理论,渐渐遗忘。连房地产这个概念,恐怕竟也说不出一些专业的词汇了。
这四年的学识所留下的大概只有一些被人称作专业病的东西。到哪里首先必先观察房子。看周边的环境对房产本身的影响,一些升值潜力的东西。但已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我跟MM说,哪里是我们糟蹋了时光,倒像是时光糟蹋了我们似的。
二零零四年的现在,也是毕业后两年的今天。燕华结束了深圳打拼生活,意冷心灰地回到云浮老家。小凤辞去药店的工作,正式失业。阿璇也回到老家,听从父母之命,安安份份做点小工作,随时准备嫁人。
那些理想和梦想,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许多东西一旦不值得吹嘘,便显得十分垃圾。或许这句话又有许多偏激的成份在里面。我的思想确实是这样的。例如正像尹丽川所说的,杨二车娜姆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令她万分骄傲的挪威王子,她的摩梭传统,还有她的美腿,若失去这些,便可以一夜之间黯然失色。张爱玲也是。张爱玲若不是有她和李鸿章之间的亲戚关系,她的贵族血统,她所受的洋化教育。也必然无法奇装异服,标新立异,写尽旧上海的繁华与衰败了。所以在我看来,我们那四年为何失败,只是因为少了值得吹嘘的东西了。
而我这个人,却是越来越奔向城市的边缘。其实是自愿的。自认命运待我不薄。只是我竟宁愿舍弃或牺牲一些美好的东西去成就内心的孤独感。去成全一些非正常的蠢蠢欲动的欲望。作茧自缚。许多事情只是由于心有不甘。
有一天我问母亲。你天天在家做贤妻良母是否很难受?母亲说,就是一个"甘"字。这一笔一划写出来,所有事情都可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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