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dullkiller(鬯骨)
整理人: linjianglong71(2004-01-13 22:16:0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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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1月2日。
整夜的失眠。风吹袭而来,其实每晚都在猛烈的流动着,可惟独这个时刻,被压迫在一种犹若窒闷的浴室,迷蒙闷怅,没有沐浴乳与水蒸汽散淡的香谧,紧张又寒冷,鼻尖微微泌出小颗粒的汗水。丝丝颤抖,就是那么的,失了体温与血肉的存在感。下身持续着抽搐的疼痛,是那个绽放的暗处。喉咙哽咽,叫唤不出声响,一场焦躁的沉默。
莫文蔚的新唱片《X》,象是迷惑的哀怨。她清淡的唱:
“空白却不空白,黑夜已覆盖,我们逃不开。”
我不记得流淌了多少血液,也不觉得呼吸平乏。
16岁的时候,我失去了肉体的贞洁。我被抚摸,亲吻,深入。我难以确信,我度过了洗礼,是多么疼痛。
记得三毛的文字告诉我,那个满是沙土埃飞的地方,都是那粗犷的面孔与不堪的哭泣。泪水滴落着就蒸腾了。我想她们的眼泪,应该是晶莹脆弱的雨水,无尽注定的祁福。热闹的夜晚,男人会把新娘抱进房,随即猛烈粗暴的放纵必须的欲望,让等待在外的人们,听凄惨的呻吟,哭泣,歇斯底里,如骆驼哀厉悲鸣,随寂静垄起的山丘,一波一波传递。手握着染着鲜血的白布的男人,走出来,带着笑容,笑的多么礼节,又多么狰狞。结婚的仪式结束了,女人定是在屋内,用爆布裹着赤裸肮脏的身体,颤抖,疼痛,发出嘤嘤的声响。
我没有看到自己流下的鲜血,它们渗透在朋友家的床单上,那条蓝色的卡通的床单,被蹂躏成楚楚可怜的体态。申把它浸在温水中,满是泡沫的洗啊洗,洗不净色彩,洗不净迷茫,洗不净沙土尘埃的蹂躏。申使我疼痛,我想抓住他的手臂,告诉他,那无法遏止又狭窄的疼痛。然而我已没有力气伸手,没有力气出声。在那个时刻,偶尔睁开眼,看见灰暗的窗帘,开着屏幕的电脑,可以即时坍坯的墙壁。我想抱着申,让他知道,这是一种恐惧,汹涌但死寂的恐惧。这个夜晚,我躺在学校寝室那张属于我的床板上,他躺在家中那属于他的床板上。我不知晓他睡的可好。
我极其缓慢的坐起身来,听歌,吹风,看窗外低沉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冷落凄凉,我沉溺于音乐之中。不停想,我想咀嚼食物。秋说,思索苦闷的时候,就要不停止的吃美味的食物,如饥饿的灾民,直至阻碍思索,阻碍苦闷可是身旁,只有一块可以即时坍坯的墙壁。我把手掌贴在一块平面上,想去温暖它的冰冷,直至我的手指也逐渐僵硬才发觉,我始终会适应那场汹涌但死寂的恐惧。因为被同化,被溶解,被封固。
第二天的期中考,相当差的状态。空白,凄淡的空白。拿起笔的手,悬浮在一定的高度,我死死的抓紧笔杆,它掉落的速度足以摧毁我的无奈与悲伤。我的字迹,显落的单薄。与申一同吃中饭时,没有尴尬,互相慰藉,互相耻笑。直至夜晚,我发现了蜕变深感绝望。我不堪以及的思维,像是再也不能接受考试降至的冲击,溃败。其实我一直都在溃败,没有底线能加以抑制。申考的也不理想,他抱怨几句,便无从说起。我不愿用愁闷忏悔的神情去与他交谈,于是总在微笑,时而放肆,不愿被看透那层灰暗的卑微。
傍晚,女友拉着我,倚着走廊上的半矮的栏杆,看远方,听风吟。她一直在诉说,说着父母的劳苦,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水,她哽咽的背着三毛的《守望天使》里的片语:
“上帝分给小孩子给天使之前,先悄悄的把天使的心装到孩子身上去了。孩子还没分到,天使们一听到他们孩子心跳的声音,都感动的哭了起来。”
我倒吸了口气,看着食堂的日光灯波散的暧昧的亮彩,一闪,一闪。
“他们常常流泪,因为太爱他们守护着的孩子。”
“关上门,熄了灯,在黑暗中静静的流下泪来。”
她一字一缓,清晰,刺痛,读的我看不清远方,听不到风吟,只觉泪水划落,打湿一片。
母亲询问了我的成绩,并没有责怪我,她不停嘱咐要多穿衣服,杭州的天凉了。我突然很想与她一同离开这个边界,永不回头。这个我爱了16年的为我苍老的女人,我却只能为她苟活在世,给予不了,伤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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