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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jxwjh(快乐彩霞) 整理人: caozhengyou(2003-12-27 13:39:22), 站内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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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翻看以前的旧照片，无意中发现了小学的毕业照，眼睛在那些已经陌生的脸上滑过，定格在一个笑迷迷的男孩的面孔上。噢，那是伟——一个曾经留在我记忆中的男孩。 看着发黄照片上伟那笑迷迷的样子，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了…… 从降生时起，就与伟是邻居。他的父亲是个空军机械师，转业后留在了我们这个小城，他的母亲与我的父母同在一纺织厂工作，他的姥姥和我的姥姥都是典型的山东小脚老太太，彼此住一个家属区，而且门对着门，自然就多亲多近了。 我家有一辆老式的竹皮做的如同摇篮般的小车，每当两位姥姥忙完了家务活，就会将我和伟放到那小车里，推着我俩到马路上散步。隔着一块隔板，在不停的晃动中，两个小孩嘻闹着、玩耍着，有的时候，在两位老人唠家常的山东话中，困倦了的我俩就趴在隔板上一同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彼此的父母玩笑的为我们结下了娃娃亲，不懂事的我见到他的父母总是甜甜的叫老公公、老婆婆，他那当兵出身的父亲，不太好意思答应，总是含糊不清的应一声就不再说话，而他的母亲，每次听到我叫她老婆婆，都会乐得满脸开花，喜渍渍的亲上我一下，然后玩笑的跟旁边的人炫耀。 随着时间的流失，伟好象懂事了，五六岁的他在别的孩子的哄笑中，不再喊我的父母为老丈人和丈母娘了，每次我爸妈人前逗他的时候，他都红着脸躲了。而我却总是在他妈妈逗我的时候，骄傲的喊她为老婆婆，根本不知道周围大人哈哈大笑的含义。 在上小学前，伟他们全家搬到离我家很远的另一个家属区去了，当时的我还为此哭了。空间的距离，并没有让两家人的感情淡漠，逢年过节，双方的父母都领着我们看望对方的姥姥。见面时大人还拿我们开玩笑，伟还是会脸红红的不吱声，而我见到他的父母还是会亲热的喊老公公老婆婆的，这让他的父母对我格外的亲。 由于双方的家长都在一个单位工作，上小学时我和伟自然又在一个子弟校念书，同年级不同班而已。上学的路上，我们经常的碰面，他却总是看到我就躲，有时听我叫他没办法，也只是笑一笑就急急的跑了，让我好伤心。 后来，我所在的班级被打乱了，我鬼使神差的被分到了伟在的二班，我们又在一起了。在我第一次被老师领着进到教室，看到坐在中间的伟时，我高兴的直看他，而他只是冲我笑了笑，就害羞的低下了头。 那时的孩子不象现在，男孩女孩很少在一起胡打胡闹的。伟当时是班级的体育委员，副班长的我由于班里的事经常的和他一起开会，接触也就多了点。可他除了老师分配的任务，很少和我说话，偶尔单独在走廊上碰到，前后没人的话，他才会低低的和我打声招呼，乐一乐就逃了。 一次过年，我和同院的女生去他家给他姥姥和父母拜年，正好一同班的男生也在他家玩，见我进去，他掉头就拉着那个男生从别的屋门跑了出去，连个招呼都没打。看到他那狼狈的样子，我和他的父母都笑了。 等到开学的时候，一进教室就见好多男生冲我做鬼脸，说一些取笑我和伟的话。我知道，是那个在伟家碰到我的那个男生搞的鬼。同学的玩笑，让我和伟很难堪，从此在学校我们互相躲着对方，只有缝年过节时才在一起玩。 小学毕业后，我考上了重点中学，而伟还在我们那个子弟中学念书。每当我再去他家的时候，他的妈妈总是用不太对劲的口吻，喃喃的说我出息了，长大后不会认她做婆婆了，而伟更加的躲着我，不见我了。 自大上中学后，去伟家的次数少了，一是学习紧张，二来贪玩，休息时总是和同学去打球。但每年的春节我是必到他家去的，去看望他的姥姥和父母，却很少再见到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躲我，反正我是固定的日子去，他是固定的不在家。 虽然看不到伟，但还是能听说他的事的，邻居一起长大的好多小朋友都和他是同学，每次和她们玩，有意无意的询问伟的事。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伟一直在那个学校读书，成绩不好也不坏，还是那样笑迷迷的样子，很讨女生喜欢，不过没听说他和哪个女生好过。 在见伟时是快中学毕业的时候，因为自己的英语不好，一个在伟读书的学校的当英语老师的姐夫让我去他那补课，免受我的学费。都是小学的同学，没有陌生感，我欣然同意去那里补课了。 下课的时候，和几个女同学嘻闹着站在走廊里，突然，从另外一个教室里走出了一个男生，随然比三年前变得高大了许多，但那笑迷迷的样子还是让我一眼认出了他。伟一认出了我，他楞了一下，就从我们的身边匆匆忙忙的过去了。 看着他走过的背影，我的心莫名其妙的跳了几下。随后的日子，经常能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看到伟，我们从没说过话，也许是害羞，彼此互相的看看就各走各的路了。由于自己学校的补课时间和那里的有冲突，我就放弃了去伟的学校，从此也就没见过他。 从要好的女同学的嘴里得知，伟在这其间得了肝炎，住了好长时间的医院，妈妈和大姨好象去他家看过。 一件突发的事件，改变了伟的一生！ 得了肝炎的伟，虽然后来治愈了，但他的身体不象别的男孩子那样健壮。本来就不象其他男孩那样淘气的他，在同龄人中胆子算小的，他很少与人打架，也没听说过他欺负别人，在我父母和姥姥的眼里，他是个乖男孩。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错的孩子，却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给毁了。记不得是高中的哪一年了，只记得一天下班回来的母亲，神色不安的对家里人说伟住院了，当时已是大女孩的我，听母亲说后也想跟着去医院探望他，但母亲和大姨劝阻了我，说是都是大孩子了，去男人的病房不太方便。无奈之下，只好不去。 母亲和大姨去了好久才回来，回来后不停的叹气，看到她们那样，我奇怪的询问具体情况。听了母亲的诉说，大概情况我才清楚。事情是这样的，伟有一天闹肚子，晚上正赶上他家来客人，那时我们住的都是平房，室内根本没卫生间，肚子不好受的他，因为有客人害羞，没有听他母亲的话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方便，而是跑到离他家不算远的公厕去了。 伟出去后就没回来，等到客人要走的时候，他的家人才发现他没在家，老实的他是不会夜不归宿的，焦急的家人找了他一夜也没见到他的踪影。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他的家人听别人说昨晚有个人被警察在他去的那个公厕给抓走了，说是是个流氓。 他的家人跑遍了本区的所有公安部门，最后才在一个派出所里找到了惊吓过度、又冷又饿、被铐在暖气管上的伟。当时他已经吓坏了，根本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经过他的家人和街道的一再解释和证明，被铐了一夜又惊又怕的他才被领了回来。 回到家他的伟，因为过度的惊吓，有些神经质，刚刚回来没几天的他，在去洗澡时，因为背部两个破了的疙瘩竟然被感染了，腰部以下都肿了，躺在医院里的他下身无法穿衣服，看到人去看他，总是不爱说话。 听了妈妈的诉说，当时的我真的想去看看病中的位，可妈妈说我去会不方便的，无奈只好放弃了去医院的念头。 过了几天，大姨悄悄的跟我说了一件事，她说去医院的时候听伟的妈妈说，因为他的身体感染，家里给他盖的是一床旧的面被，他妈妈发现他总是爱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写什么，等看时又没发现他他写的东西。后来给他换洗被子的时候，却发先中间坏了个大洞，那洞里面写慢了字，好多是我的名字。 当时的我以为是大人又在拿我和他取笑，不好意思的躲了出去，没细问。但伟从那时起，精神上受到了很到的伤害，休息了好长时间才好了，但那被惊吓的创伤，却一直都没愈合 。 高中毕业后，我参加了成人高考，并顺利的被录取了。过年的时候，我去了伟的家看望他的父母和已年迈的姥姥，我的姥姥早在我十岁时就去世了，一直以来，我总是拿伟的姥姥当自己的一样看待，老人家也当我如同自己的亲孙女般。见我去看她，高兴得很，和我说了好多话，还玩笑的提起当年大人之间结的亲家。 老人抚摸着我的手，有些伤感的说我出息了，不会给她当外孙媳妇了。听了老人的话，我无言以对，因为那时的根本就把懂什么是爱。 我去念书，伟也进了一家中药厂工作，听说工作条件还不错。后来，快毕业时，我跟老公谈上了恋爱，伟的父母知道后真心的祝福了我。毕业后，我和老公自己做小买卖，伟路过我们的小摊时经常会停下看看我们，跟我和老公说会话，还是那笑迷迷的样子，跟老公相处的也不错。 跟老公说过伟的事，老公很是同情他，每次见到总是和他聊得不错伟的父母无事登山游玩时，也爱到我那看看我，只是不再喊我儿媳妇了，看着老公，他们也挺喜欢他的。爱闹的我有时还逗老公，说他们是我的公婆，听了我的玩笑话，两位老人和老公都会大笑的。 伟上班路过时，经常的会跟我们打声招呼，笑一笑再走。后来听说伟也恋爱了，对方好象是他的同事，但我从没问过他。可是有一天，却听说伟疯了，具体情况不大清楚，只是知道他住进了精神病院，人变得痴呆。 刚听说时，简直不相信是真的！怎么也无法相信心里那个笑迷迷的男孩会疯。因为要照顾摊，无法去他家，妈妈看到他母亲时才知道了真象。原来，伟那次受的刺激太大，精神一直没恢复过来，平时看着跟好人一样，但他的神经脆弱的很，不能再受强烈的刺激。可是他的女朋友不知道什么原因与他吹了，这份打击，让伟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溃了！ 知道童年朋友如此的遭遇，我心里很难过，可也不知道怎么帮助他和他痛苦的父母。后来我和老公结婚了，与伟家的联系几乎断了，但我总是没有忘记那可怜的朋友，断断续续的能从小学同学那里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恢复的不错，出院了，又上班了。 孩子不大的时候，伟上大学的妹妹领着她的男友散步时来看我，从她的嘴里得知，伟下岗了，原因是多方面的，整天呆在家里，人变了许多，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和父母说了他的事，我们都为他感到惋惜，好好的一个人这样就废了。 后来偶尔能看到伟的父母，每次问及伟的情况，他们都伤心的摇头叹息。伟一直没再犯病，但人跟从前不一样了，知道他的情况，虽然他长得不赖，但是没人嫁给他，也没人给他提亲，他就一直孤独的生活着。 去年小学同学聚会，本以为能见到他，到了酒店我就寻找他，却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偷偷的拉过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个男生询问他的情况。那个男生一直都和他来往，他详细的给我介绍了伟的情况，得知他年迈的姥姥还健在，只是眼睛已经瞎了，伟的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症，根本不认识人，他的母亲身体还可以，就是年纪也大了，而伟还是一个人，在帮他的哥哥做事。 同学聚会通知了他，但自卑的伟不愿意见我们这些老同学，让那个男生给他托词说有事不能来。有些喝多了的那个男同学，知道他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带着酒劲和我聊了许多他的事，并给了我伟家的电话。 聚会回来，好多天我的心情都不好受，好几次拿起电话想往伟的家里打，但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不管是伟或他的妈妈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经常的在梦里见到伟，他的容貌总是定格于中学时的那个样子，永远都是笑迷迷的，不说一句话，就那样笑着看着我。 又快过年了，又该是访亲问友的时节了，我还能象小的时候那样去敲伟家的门，对他的父母和姥姥说声新年好吗？ 再一次的看着照片上那个笑迷迷的男孩，心底却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默默的在心里问一声：童年的朋友，你还好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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