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yp_2001(星雨)
整理人: ybjing(2004-01-13 20:52:11), 站内信件
|
小老五问我从大营坡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来。
那天已经九点过了，天空中又开始飘零星的雨点，整个视线里都灰蒙蒙的，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和我一样低着头只顾着向自己的家行走。“看来今天是不会再有什么生意了。”我的心里非常烦。
来这个陌生的城市已经好几天了，每天穿街绕巷地找活路做，希望能给弟弟寄点钱交今年的学费，给妈妈寄点钱买药，给坟上的父亲买点纸钱。可是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了，我该怎么办呢？
“背篼，快上来，给我搬点东西。”一辆小货车突然就停在我身边了。也许是我还在想刚才的问题，也许是因为突然有了生意而惊喜，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直直地望着车上那个男人。“看什么看，你给不给我搬东西嘛？不搬老子好另外找人！”
其实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和我一样的背篼们都回自己的窝去了，他要想找一个还没有回去的背篼还真不容易。但我却不能让这活路给丢了，毕竟，今天我才找了八块钱，除去早上和中午的饭钱，现在只有四块钱在身上了，而晚上的饭我还没有吃勒。虽然我早就饿了，但在没有找到下一个活路之前，我还不知道怎么用这四块钱。因为我中午就没有吃饱，下午这顿我真的想多吃一点，哪怕是多一个馒头或一个包子都好。
“老板，你要我搬什么呀？”我连忙走过去凑近车门问他。他先上下看了看我，接着说，“你咋个这么瘦哦，搬得动东西不。”我说我能的。他说那你上车嘛。我说好勒。于是我去开车后坐的门。他却说等等，你去坐货厢，你要是把人家师父的车坐位脏了不好。我只好坐进了黑漆漆的被那些打成包的货物挤得满满的后厢里。
虽然知道外面下着雨，但是还是感到很闷，不知道是因为车厢里的空气不好，还是因为我的肚子不停地在叫。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车停下来的时候，我感到身体都快散架了。
“你还想坐呀，快下来，搬东西。”那个男人把门一打开就不停地催促。我用手左手把背篼往身上一收，再用右手紧抓住门上的铁管子，让自己平衡的跳下了车。然后我随便问了问他，“老板，搬到哪里去？”“搬到月亮上去，你满意不？”他好象比我的心情还要烦。我只好装出笑脸说：“不是勒，我知道好做事…事情嘛。”“就这里，上七楼，右边的房子里，知道不？”其实他讲得很清楚，只是我听了后真的有点晕了。
那么多东西，只有我一个人，还是空着独子的，怎么搬嘛。我心里有点打鼓，但一想只要价钱合适，我咬咬牙，还是要做的，因为我是背篼，是一个靠劳力生活的人，有了活路肯定要做的。
“那们，老板，你开好多钱嘛？”知道自己能找好多钱我一直认为是应该的，虽然几个比我先来的老家的兄弟都教过我，在做事情之前最好不要问价钱，但今天就只有我一个人来，又不知道这里是那里，问了价格心里有个底。“哪样？你要问价钱？好嘛，你要好多？你说。”他反而平静了一些，看来这个老板是个好人，那我还是象在菜场里给人家背菜回家那样算好了，人家不吃亏，我也赚良心钱。
我点了一下他们打包的货物，又拿起一包起来试了试，那一包还真的有六七十斤重。于是我很干脆地说：“老板，你看这样好不，你这货，我一趟一包，一共是二十四包，我给人家背都是一躺两块钱，你就拿四十块钱好不好？我少要八块。”我有给他点笑容，其实，我心里都不愿意少这八块钱，今天一天我都才找到八块呢。但人家东西多，我应该让人家点的，人的心不能太厚，这是我出门的时候妈妈说的。
在我点货物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有点变色，也许是怕我知道了是什么货物了吧。我心里在想，在点的时候我还特意小心地放下去的，直到我给他说完价格后，猛然听见：“啪”地一声，再感到一阵疼痛从我的脸上发出来，在窜进我的大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被那个男人煽了一巴掌。但他为什么要打我呢？我当时真的用尽了我的脑筋都没有想通。直到我低下头默默地站了两分钟后才听见他的解释。
“小私儿，你不要以为老子们在好不容易在大营坡找到你一个人，你就想趁机敲竹杠，你不做是不是？不做老子们再开车去找一个。短命勒。”他吼奴隶一样地说到。
我忍着疼痛又冒着胆子说了句：“那么你们送我回大营坡！我不做了行不行？”然后我又听见“啪”的一声，我的脸再一次发出剧烈的疼痛。“送你？老子还要你付来这里的车费。”他粗壮的手立即野蛮地伸进了我的上衣口袋里，把我那身上仅有的四块钱摸了出去，迅速地撕成碎片，扬手丢在飘着雨的空中。然后在我的大叫声中，他潇洒地坐上车，叫了一声开车。车子的后轮在卷起又一道泥浆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天，我把碎了的钱捡起来后，一个人顺着大陆边走边问那些还没有关了的小商店，走到大营坡我的窝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过了，
于是我对小老五说，我不清楚坐车要多久，反正，从三桥顺着大路走到大营坡，在没有吃饭的情况下，起码要走三个多小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