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angqinw()
整理人: tu__tu(2003-10-22 01:35:31), 站内信件
|
我拎着箱子走进了车厢，我的视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除了无数身影什么也
看不见。
于是我便将视线转向了上方的行李架，其实不看我也知道应该没什么空位了。我
看了看手中
车票是9车108座，在车厢的另一头。我慢慢地向前挤去，好不容易挤到了自己的
位子前发现
已经有人坐在上面了。我又看了看手中的车票再次确定了这是我的位子后，向座
位上的这个
人出示了一下车票，他便很自觉地站起来。我将箱子挤进了行李架便坐了下来。
这是一列夜行的火车，由于天气寒冷，车窗都紧闭着。我发现自己失策了，
本以为夜间
车会很冷，便多加了件衣服。这时这件衣服开始发挥它的功效了，我觉得十分闷
热身上开始
不断的出汗，我想脱去外衣却又觉得周围太脏，也就忍了下来。我有点后悔坐这
趟车。列车
启动了，我在位子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感到身上不是那么热了，心中也平静下
来。我拿出
随身带着的一本小说带上耳机便翻了起来。对于单独旅行我是比较有经验的。在
上车前我特
地买了两盘磁带和一本小说。随着音乐响起我进入了小说中的情节，这样时间就
在不经意之
间过去了。照常理两盘磁带加上一本小说应足以打发乘车的时间了。但不知是小
说的内容不
够精彩还是我看得太快了，才过了两三个钟头我已经将这本小说翻完了。我开始
有了点睡意，
也许睡觉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吧！
座位的周围都是一些回家过年的打工仔。他们的装饰极不协调，男的一身西
装，脚下却
是一双旅游鞋；女的则是一种让人感到极不舒服的浓妆艳抹，或是一对硕大的耳
环挂在耳朵
上，有着明显的特征。我本人对打工仔是没有什么歧视的，只是由于生活方式不
同对这一群
体难以理解，找不到可以沟通的话题。
烟味，浑浊的空气加上不时传来的嘈杂声，使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开始有些
烦躁。人有
时是比较怪异的。我本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因此每次旅行我总会尽量一个
人走，为的
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可当真的在享受这种感觉时，却有些寂寞难耐了，也许我并
不是一个能
真正耐得住寂寞的人吧。但在这样的社会中与人过多的交流总会带来一些麻烦，
谁又能说得
清楚呢？寂寞就象是一种毒品，当你对它没有感觉的时候它会离你很远，而当你
对它有了一
丝感觉之后它就会牢牢地抓住你不放，将你越缠越紧无法摆脱。当我感到寂寞未
到的时候想
法摆脱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愈是有这种想法愈是觉得寂寞，它象一张慢
慢张开的网，
将我整个儿包了进去。这时我觉得从耳机里传出的音乐怎么变得如此难听，粤语
怎竟是如此
叽叽喳喳的鸟语。这更增加了我的烦躁和不安，就好象某些动物本能地预感到大
难即将来临
似的。我突然很想抽烟可摸遍了全身却找不到一根烟丝......
列车象一条巨蟒在黑暗的大地上游动着，车轮撞击车轨接头的单调的声音一
阵阵地钻进
耳中，窗外不时有一点灯光在眼前划过。周围大多数人都睡着了，一切似乎变得
安静了，静
得让人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时在前面坐着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站了起来，
她睁开一双
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将座位让给正站着的同伴。这位同伴
与她在一起
显得极不协调，要不是她的这一举动谁也不会将他们俩联系到一起。她的出现，
一下子吸引
了我的目光和精神，我也说不清怎么会注意她。但确确实实地就在她跳入我眼中
的一刹那，
我注意了她，而这种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举动冲淡了我刚才的感觉。我就象抓到一
根救命稻草
一样，牢牢抓住不放，生怕没了这根“稻草”我又会被那可怕的寂寞，烦躁拉回
去。
她站在离我很近的斜对面，这样我便可以很仔细地将她打量一番。她的个子
不高，白色
的上装，黑色的牛仔裤陪上一双蓝色的帆布厚底休闲鞋，带着一种动感的现代气
息。短发下
一张鹅蛋形略偏圆的面孔，柳月眉，一双眸子即使在似睁似闭中依然掩饰不住其
中的灵气，
尖尖的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嘴，匀称的身材，活脱一个小鸟依人的形像。也许是长
途旅行，已
使她白色的外套略显一些灰色，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那份气质。在这样的列车上
竟然能遇到
这样一个女孩，真是不可思议，好象是上帝安排她在此刻此地出现在我面前。我
继续目不转
睛地看着她，觉得她似乎象一个人，但又明显比那个人有着不同的气质好象以前
我们再哪儿
见过。她是不是我以前的同学，我极力搜索着，好象不可能。看她装束应该是个
学生。她从
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呢？我脑子里满是关于眼前这个女孩的问题，有一种找她搭讪
的欲望，但
很快这种欲望被压制了。......
她好象已经从刚才的睡意中走了出来，睁着她那双传神的眼睛将四周扫视了一
番。当我们
的视线相遇时，她似乎有些意外，旋即就将目光从我的视线中移出。我也有一种
措手不及的
感觉，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灰溜溜地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我突然感到自己
怎会如此地
无聊，竟会对一位素未蒙面的女子产生如此的好奇心，而且对她观察得如此仔细
，这好象不
是平日的我，更有一点猎艳者的味道，真有点不可思议。堂堂七尺之躯怎能作出
如此猥琐之
事，我决定不再看她了。当我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后，我想听听音乐，或睡
一会儿可能
会好些，可是这却更增加了我的寂寞、烦躁和不安。我不禁又将目光转向那女孩
。她还是强
打着精神站着，好象距离我更近了，似乎就是在我的面前。她应该不是很舒服，
而且应该累
了，我依照我的经验这样推断着。看她的样子，证明我的推断没有错。这是我有
一种奇怪的
想法——是否有必要将我的位子让给她坐一会儿，反正我也坐了很长时间应该站
起来活动一
下。有了这种想法我就有点坐不住了，觉得坐着极不舒服。但又想：我为什么要
这样做呢？
她会接受我这个陌生人的意思吗？这似乎荒唐了些，她会不会认为我是不怀好意
呢？在通常
情况下是会这样想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回头看了
看她的那位
同伴，眼睛中流露出一种期盼的神情。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竟然自顾自地睡
了过去。真
是一个神经迟钝的家伙，可恶，我心中暗暗地骂着。
她依旧站在那里，我坐在位子上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她的眼睛带着一丝倦
意向我这边
看了看，也许不是我这边。我又斗争了起来，是否要让她坐下来呢？“是否”两
个决定不断
地在我的思绪中闪动着。最后我作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如果她再向我这移一步
就让给她。
这样可能比较自然一点。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迈出可以让自己坐下来的那一步。
我十分焦急
的期盼着，可她还是在原地站着。
“哐当、哐当”列车刹车时所发出的声音，让我知道又要靠站了。这是一个
大站，上下
客很多，我对面的那个座位空了出来，自然她也就坐了下来。就在她坐下的那一
瞬间，我觉
得一个巨大的包袱从我的心头落下了，那份焦虑也荡然无存了。她离我是如此之
近，以至我
可以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她坐下后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将我打量了一
番。我的心
情一阵莫名的紧张，想与她搭讪的欲望又一次冒了出来。我极力地想着如何开这
个头，话到
嘴边可不知是什么原因给硬生生地拉了回去。她还在注视着我，她是不是对我也
很感兴趣，
我期盼着她能开这个头，可两人除了眼神的交流外一直都没开口。
她好象疲倦之极，睡着了。我也觉得眼睛有点酸，脑袋变得沉重了，大概是
一夜的旅途
劳累，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列车到了终点站，对面的位子上已
经空空如也
了。我下车走出车站，当我呼吸着冬日清晨那清冷的空气时，列车上的那一幕在
我脑中已变
得模糊不清了。那好象不属于现在，它似乎离我很远，不属于我的生活，但她确
实曾在我的
生活中出现过。
彬
1999年4月
6日 完稿
（这篇文章是我的一位朋友写的，由于他没有电脑，我帮他投稿。请网友们发表
意见。谢谢！）
--
※ 来源:．月光软件站 http://www.moon-soft.com．[FROM: 210.74.227.165]
|
|
>>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故事——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