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avishxm(逃之)
整理人: tu__tu(2003-10-22 01:23:2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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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当我这里阴雨绵绵时,你那里是不是阳春三月?
当我这里白雪皑皑时,你那里是不是夏意融融?当我坐在操场的单杠上仰望你曾经住过的阳台时,你是不是正在窗前看着鲜花盛开?当我在校门后的小酒馆喝着啤酒怀念你时,你是不是也想起过我?
昨天是我们认识三周年纪念日。
你在我身旁的话又该说我婆婆妈妈了。我不知道是该庆幸你的离开还是遗憾你的离开。快活林里的那棵木棉又开始繁花似锦,一如我遇到你的那天。
1998年夏。
新中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而我在这个夏天走进了朝思暮想的大学校园。全国各地的募捐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作为时代先锋的大学生当然也不例外。在博物馆前那条林荫道旁,在一条高高挂起的大红横幅下,我看到了你,苏眉。
我并不是什么热血青年模范公民,也没觉得别人遭灾和我有多大联系,走那儿过纯粹只是路过而已。但是我看到了你。你什么也没说--也许还没来得及说--只微微对我笑了笑,我便鬼使神差的往募捐箱里放了50元钱。看着你的表情由惊诧转为微笑,我差点儿想再往箱里丢一张青蛙皮以再次赚取你的笑。知道么,苏眉,因为这个,你害我一进校就吃了半星期的泡面,让我在中学住校时期所累计的对泡面的厌恶再度升级。
苏眉,大红流苏下的一弯新眉。
你有些戏谑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大红流苏?看我一副理科新生呆头鹅的样子,发起这次网友聚会的一个据说是你的同学的家伙笑兮兮的拍了我脑袋,说就是新娘的盖头穗儿呗。我挺讨厌别人拍我脑袋,就是我爸也不行。我啪一下打开那人的手。你依在男朋友的身上吃吃的笑。
我于是记住了你叫苏眉。
你从来不叫我全名,你总是叫我的单名“霁”。当你远远招呼我的时候,听起来就像在喊“弟”。我便心安理得的做了你的弟。在大四的你的眼中,霁也许只是个同系的普通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学弟,我总觉得你之所以记得我是因为开学时那50元钱的善行。在霁眼中,你却是个不可替代的苏眉。
不是因为你曾带新来的霁逛过校园。
不是因为你曾帮霁补课。
不是因为你曾借过资料给霁。
不是因为你曾本着帮助学弟的心替霁解决了很多难题。
因为你是苏眉,就因为你是苏眉。
你住在操场旁的那栋楼里。和男朋友一起。我于是就常常坐在单杠上冲你的阳台发呆。我幻想着有一天你能从阳台上出来冲我笑笑。事实证明幻想就是幻想。离现实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没等到你的笑脸,倒是屡屡看见你男朋友出来伸懒腰,打呵欠。
大一上半期就在我的仰望中波澜不惊的滑过。
过了一个年就觉得自己老了许多。这句话也许还轮不到我说。4月一过,校园里离别的气氛一下子浓了起来。男生宿舍通宵都有伤感得有些变调的狼嚎传出,间隔着啤酒瓶从窗口经过自由落体运动着陆的声音。第二天早上出门,遍地绿玻璃喳儿,触目惊心。男生宿舍窗外成了雷区 ,白天没车流,晚上没人流。女生相比之下温柔了许多,互相传抄着同学录,留言簿,留电话手机传呼,留地址网址信箱。有先走的,便会占尽便宜的得到一大堆人的送别,外带叮咛一堆,眼泪一串。
校广播站惟恐天下不乱,在人人伤离别时成天放送“睡在上铺的兄弟”“同桌的你”“光阴的故事”等等一系列让人勾起对校园生活美好或不美好回忆的校园歌曲。离别的伤感犹如流行感冒,连我这种才进校不久的新鲜人也感染了,听到“笑脸”这首歌,鼻子的PH值便开始从7匀速下滑。
你说想在走之前聚聚,我去了,校门后的那家小酒馆,等我到了才发现只有我们俩。你替我开了一瓶啤酒说喝,说不会喝酒的不是男人。我喝下了生平第一瓶啤酒。居然没醉。你笑了。苏眉,其实你之所以无可替代是因为你的笑,你的笑无可替代。我发现自己居然愚蠢到认识你8个月后才明白。你没有让我喝第二瓶,你开始灌自己。灌醉自己,也许我只能用这个词语。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原来可以喝这么多酒。
我搀着又哭又笑偏偏倒倒的你走在校园里。除了偶尔的外来人员,没有人会对此感到诧异。一年一度的离别戏上演,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惊。就像一出煽情剧,在你看第三百遍时,就算你再多愁善感,大概也挤不出半滴眼泪了。
看到你住的那栋楼时,我鬼使神差的绕了个圈,把你扶着向你的寝室走去。我不想送你回那里,也许我是在嫉妒他,嫉妒你的男朋友。我不愿意亲手把你交给他。你斜斜的靠在我的肩上,发丝不时被晚风吹起来拂过我的脸,轻轻柔柔的,像你的笑。那一刻我真希望路永远也走不完。
女生宿舍还是到了,我在门口停了下来。你抬起头来,看了看宿舍,又看了看我。其实我不想去做他的陪读的。我听见你对着大楼喃喃说。我以为苏眉没有哀愁的,但是那一刻我看到了,看到了苏眉眼中不同平常的东西。回去吧,霁,谢谢你。你向宿舍走去 。
那你就不要去当他的陪读!
我在你身后喊了出来。你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我,好久好久。傻霁,真是个傻霁。你轻轻的说。我看见一颗晶亮的东西从你眼中滚落。
不要去。我再次喊。
你走近我。你的手抚上我的脸。傻霁。你再次说。你不明白的,霁,等你真的长大了就知道了。
苏眉的影子模糊了起来,直到我听到似乎远远的传来你的声音。不要哭,霁,不要哭。我才知道我哭了。你帮我擦干泪,整整我的头发,转身进了那栋漆黑的大楼。
我忘了后来发生的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有没有去送你。也许是真的忘了,也许是故意忘的。我只知道有一天醒来时,这里再没有一个叫苏眉的人,再没有一种叫苏眉的笑。你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不知道究竟是无意还是故意。但是你留下了你的笑,像五月吹过的晚风,像晚风吹拂的发丝,像那条总也走不完的通往女生宿舍的路,像那首总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脸”。
苏眉,现在的我也已经是大四,但是再没有一个苏眉陪我去校门后的小酒馆喝酒 ,也没有人听我唱着变调的“笑脸”时对我绽放那种叫苏眉的笑脸。我习惯了单杠上的仰望,习惯了小酒馆的啤酒,习惯了一个人喝醉后偏偏倒倒又哭又笑的走在校园里,习惯了--没有苏眉的日子。。。
苏眉,当你已嫁做他人妇,是否还会记得,有个男生,曾为你哭。
----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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