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cesky_84223(玉蝴蝶)
整理人: byebye(2003-10-12 21:42:2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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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起来的时候,天很阴冷。我瑟缩在回忆的温度里,无法取暖。走在校道的两旁,撑着兰色的伞,雨大滴大滴的砸落下来,我听到身旁的落叶哗哗哗掉落的声音。我就这样难过起来,我始终无法摆脱的我的阴影,但我还是继续选择行走。
那天的雨和今天的一样大,我穿着橙色的上衣,它有透明的帽子,在雨里飞奔起来的时候,像火焰里没有翅膀的天使。我飞翔过那一刻,看到报亭下的棉正在安静的躲雨。雨滴汇聚在一起,像一股股的流水冲刷过我的镜片,模糊了,那个亭子,那个女骇就这样消失,我什么也捉不住,除了遗憾。
我继续吧。我告诉自己。泥混合着雨水窜到我的后脚跟上。凉凉的。漂亮的女孩三三五五地拎着热水壶走在前面,她们的说笑像青春里的葵花,在雨里大片大片的灿烂开来。你为什么总是不高兴,棉问过我。我没有答案。我内心的隐秘如同近海珊瑚礁里的小丑鱼。那里只有属于我的自由。你无法靠近。
棉的旧衣服我一直留着。有件大红色的高领是我认识她的那个冬天,送给她的。再翻出来的时候,已经被虫蛀得都是大大小小的洞了。无法再令我回想起当时她穿着的模样。母亲后来帮我补了补,改了尺寸,这个冬天,我想我会穿上它。只是最后一次。这样做一场怀念。然后像所有天蓝色,瓦黑色的毛衣那样,沉重的被压到箱底。曾经包裹过我,带给我温暖和安全的所有,都在你选择离开之后,慢慢的消顿,隐秘,直至彻底忘却。如她对我,我对棉的红色毛衣。在某个时刻,我们是那么的相似,只是我们始终抱着怀念的态度对生的人,死的物。没有残忍的表皮充数。那是过度的消极。
保卫科的人还是喜欢在任何天气,出来活动身体。他们是年轻的男人,只是这样无所事事打发时间,歌唱青春,真是一场毁。世间道,无数的人为了云端的幸福,劳苦一生。累了,终点到了。幸福消失的希望只在瞬间。如果连爱都未曾爱过,这一生和路边被践踏的野草又有什么区别,只是自己的庸碌最后习以为常,且安生立命终是迫不得已。
大部分的时光安静的上课,或者只是低头阅读,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是散文。在秋天到来的时候,我喜欢那些绵软的文字,可以带来的温情。一本是有关于各位名家的散文,还有一本是爱玲的散文,不记得是第几次重读了。仔细看了其中一篇,季羡林的《站在胡适之先生的墓前》,胡在我脑海中模糊的印象一下子清晰起来。季说,胡对任何人都有朋友式的微笑。点评文章,态度也极其认真,总是重头至尾圈点。这在爱玲回忆胡适先生的文章里也曾提到。张曾住在救世军组织的宿舍里,诺大而有些空寂。后来胡来拜访,张说,胡在夜风中岿然的体态,极有偶像的风范。胡和张还是很有渊源的,张曾和炎樱一起到胡的家里做客和采访,胡也一直点评张的多部小说。张后来的小说,迁就东南亚的读者,而显得颇有微词,可胡一直是支持和鼓励的。张对胡的感激,与她和炎樱之间故友的情分,一样真挚而久远。
我怀念张。淑女说,我们对她的怀念和爱,她永远不会知道。是的,我们对很多人的怀念和爱,他们都不会知道。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我们爱过,爱过。
我断断续续的写字。渐行渐远。这些天积累的感受在平静的生活中,略有快乐。然而燃燃的如灰烬沉入深海。已经开始。
白日的时光,燥热异常,不脱夏的余威。嘻嘻哈哈的淑女发一些搞笑的短信,我们互问安好。当然一贯面无表情的调侃她,是我的专利。熟了熟了,生了生了。很多人被迫忘记。我想那么多,快乐那么短,最后还是要结束的。
周四的晚上上完课回来。正在预备要洗衣服的时候。看到未接来电,便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声音低沉的男人,从未听过的声音。他说,我是素少。我当时就忍不住想笑出来,回话的声音也夸张了许多。或许我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素相对我的声音就老成了很多,即使吻合过往在人性里沟通的画面,我还是无法想象,这个令我哭笑不得男人,竟然还是给我很正常的感觉。要是电脑上的文字都用声音表达,我想,很多事情,真的就失去色彩。比如死素不知什么时候就窜出来回复,那个固有的气氛。
电影中迷路的孩子总会失意的苦笑,但不急于走出上帝安排的森林。
后来是凝的电话。女人的声音,我想,我的确是有点无法把握了。
我听过很多干脆的,直接的,清晰的,软软的。
凝的声音,像是重阳吃的松花糕,甜份足够。比故乡的荷叶糕淡一点,
却并不纯粹。我想,她已经长大了,我自己没有长大的时候,
还是对很多人有小孩子的印象。可我思想里有些纠缠的东西,却并没有在岁月的推移中,结疤成淤。
所以,在某个时刻,我还是希望他们承认,我和他们是一样的。
尽管我的声音的确还好听。哈。
我们说到很多往事。关于文创和故事版面的。关于鱼的,疏的,小天然的,关于淑女,诉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人性。阴郁还是会慢慢好起来,至少我原本对兰的某些执拗,不好言说但还是表示同意,并坚决不等待告别。
告别是我喜欢对别人说的词语。
别人对我说,我只好做逃窜的准备。
很多时候,我就是那么无可奈何,奈何不了自己,更奈何不了宿命。
凝的问题,我还是无从回答。
我的语速很快,说到色珊这个色字的时候,舌头卷的不够优美,
听上去自己感觉很不舒服。
我还是喜欢追求神经质的美感。
早晨的时候,看到大妈在扫落叶,一簸箕一簸箕的,扫也扫不完。
那哗哗哗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有一种催促我的感觉。
秋天真的到了。冬天也将不远。
我却在期盼八月。
那时的我,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有精神。
其实现在的生活,如同慢慢掉落的叶子,
安静等待一场枯萎,也等待一场新的萌芽。
这是我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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