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zx_beer(四张机)
整理人: apple-x1(2003-09-24 13:08: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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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22岁那年离家出走,走时跟她父亲大吵一架,然后一声不响,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连她最好的朋友阿莲都不知道。
这次,是杜鹃的第三次出走。
那一年杜鹃大学刚毕业,面临毕业分配。
杜鹃是一个好姑娘,见过杜鹃的人都那么说。至于说得是不是真心话,却是很难判断,因为杜鹃的父亲是县里的一个局的局长。
处在杜鹃这个年纪的人,似乎都很倔,而杜鹃的爸还是一局之长,从小就惯坏了,倒是比别的女孩更固执一点。杜鹃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有时一个人躺在床上静想,觉得老爸说的话不是没道理。睡在火车上,杜鹃想,其实自己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尊重”。但是,父亲好象从来没有做到过,虽然知道父亲并非是有意要这样去伤害一颗尚未成熟的心灵。每一次意见不同时,就会忘记,父亲并非是有意的。过火的话一说出来,就好象泼出去的水,想收已经是力不能及。
就是在即将登上火车的一瞬那,杜鹃还在犹豫不绝。走?留下吧!这两种声音不断在折磨着她。有时作一个简单的决定是多么难!如果作一个决定而丝毫没有感情左右,也许事情会变的很简单,但往往人是有感情的。杜鹃那颗实际很脆弱的心正在饱受着人生的煎熬。
杜鹃很想留下来,毕竟她很爱她的家人。
但该死的一幅幅画面总是不断涌现,好象年久失修的昏黄路灯,在晚上一闪一闪,被拉长的街边的树的影子也一闪一闪,跟数不清在梦中看见的景象一样,笼罩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从杜鹃记事起,这个梦似乎就一直缠着她,不依不饶。杜鹃从小就一个人睡。每一次从梦中惊醒,杜鹃都会惊恐地张着那双大眼,书桌上的闹钟在滴答滴答响着,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的黑夜里狂奔猛突……后来,不记得第几次之后,杜鹃已经习惯了这种惊恐,梦醒后,喝一口水,就那样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墙壁上那幅《麦田的守望者》,有时会拿一本书来看,许久之后便不知不觉睡过去。只要父亲、母亲和自己之间关系一紧张起来,晚上就又会做这个梦,没有迟到过一次。有几次去旅游,不管心情多么不好,从没有做过这个梦,去外婆家渡假时也不会。这种感觉不时折磨着杜鹃,让她无所适从,总是有种拒绝回家的念头在心头。甚至有好几次,杜鹃俳徊在家门口,看着从窗户里传出母亲劳碌穿梭在厨房与客厅的身影,父亲独自坐在沙发上,右手拿着报纸,左手拿着烟,一边看着报纸,不时吸几口烟,还不时停下对母亲说着什么。看上去,母亲又做错了什么。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杜鹃还是选择了回家。
但有二次,杜鹃还是走了。那二次都是去了外婆家,只有外婆才能让自己的心理平静。躺在外婆的怀里,有时真想就这样什么也不想,一直躺到死去。
有一次,杜鹃躺在外婆怀里说:“外婆,我真的很想在你怀里去天堂。如果我死了,你会把我埋在后山的杜鹃丛中吗?”
“傻Y头,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啊!”外婆一惊,沉吟了一下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的,杜鹃一直很喜欢外婆住的后山那一片杜鹃。到了每年的农历三、四月份,她都会来外婆家。然后一个人跑到后山,坐在杜鹃丛中
那时的杜鹃花开的正欢,满山遍野,如火如荼地怒放起来,映得满山都红。“花枝到眼春相映,山色侵衣晚自迷。”杜鹃着实是迷醉在山间。山风柔柔地吹在脸颊上,西边将要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彤红如血洒在远处的青山、屋檐上,天空里挂着的几片云也被染得通通透透。山间的雾水早早来到,弯曲的河边有不知哪家少女依江而立,不知在干什么,还有从隐现的烟囱里冒出的浓烟,一片无依无争的景象。杜鹃躺在杜鹃花丛中,心里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这时杜鹃什么也不想,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直到外婆的孙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大声叫自己回去吃饭时,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流星在天穹飞过,光亮只是那一瞬间的事。
正当杜鹃露出微笑时,旁边的列车员已经开始催杜鹃上车了。杜鹃猛的惊醒过来,赶紧往火车上跑,在踏进车门的一瞬,杜鹃仿佛愣了一会,但只那一会,最终杜鹃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火车。
火车缓缓开动时,杜鹃仿佛觉得和火车一样,紧结的心突然散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在哪个城市停留一样,也如自己不清楚一定要走一样。
火车在山间穿行,杜鹃是傍晚上的火车,此时窗外不断晃过忽明忽暗的灯光。也许母亲此时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了,也许没有,也许在等自己回来吃饭。
父亲会怎么样呢?
想着想着,杜鹃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今天是真累了。从早上开始有这个想法后,杜鹃就一个人往山上跑,那山是依在自己曾就读的中学校园后面,平时她也很喜欢一个去哪儿想事情。在山上想得心烦又跑到学校的体育场,在跑道上小跑。
跑步时,就不会想事情。累了,就地躺在草地上,在想走还是不走的问题。如此数次,她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最后,不知不觉就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票。
现在完全放松心情时,再也顶不住身体的疲乏,于是把包放在头底下就这样睡着了。
也许,只有睡着了的时候,人的痛苦才会消失。
就像人死去一样,便再也感受不到痛苦是什么,即使有痛苦,也是别人在感受。自己已经没有思想了,又管得了别人痛苦与否呢?(未完待续)
四张机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调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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